江山笔

 我十岁前是在四川我母系的老家度过的，当时我姥爷还在，姥爷虽然是物理老师但读书颇多，在老屋的书房上有一个阁楼。在小时候的我看来，那可比书房好玩的多。曾经在阁楼上翻出一杆大笔，举着想让祖父给我写字，从小我就喜欢书法，还爱看一些神神怪怪的书。他看见这杆笔的时候有些惊讶。祖父冲我笑着说：“啊，你从那里找到这杆江山笔的？”我指了指阁楼。“祖父又笑了笑“嘿嘿，这笔可有意思呢。”现在看过几篇玄幻小说也算知道这江山笔是个法器。在当时我听这名字就已经觉得这笔很厉害，我就央着姥爷给我讲这江山笔的故事。
  “这江山笔提起来就要提到山河扇。”姥爷刚落了这句话。我就打岔：“山河扇？是把扇子？”
  “是啊，是把很大很漂亮的扇子呢，上面的水墨山水画得乃是万里河山。再说这江山笔啊，传说赵佶曾经用它画过一幅万里山河图。不过最后赵佶还是亡了国了。光画画不顾国事可不行啊。”
  “赵佶是谁啊？”当时我问。
  “宋朝一个画画很好的皇帝啊，”祖父回答道“写字也很棒，将来可以练练他的瘦金体啊，我反正是很喜欢的。阁楼上还有一幅他的真迹呢。这江山笔啊，和山河扇放在一起会出现很灵异的事情，山河扇在我的一个朋友家放着。回头你可以去看啊。”
  那朋友当时在河北，我当时在四川，一直到我姥爷去世我都没见过那山河扇。
  “上次那朋友来拜访我”我祖父继续道：“夏天就扇着那扇子，我带他来书阁看我新收的画。忽然这根笔变得墨汁充盈，那把扇子本来只是比一般扇子大一圈，忽然也变得更大了，他拿捏不住，扇子从手中脱出一下涨到三米多高。顶着楼顶了都，上面万里山河似是活了过来，大江奔涌，高山扑面。吓了我一跳，一不小心把窗户碰开了，这时正好飞进一只蜻蜓，它被包裹在墨中印到了画上，可能是因为这个，这笔啪的掉到了地上，墨色也全收了回去，扇子也逐渐缩小。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这情况。”
  起初我嚷嚷着让他带我去看山河扇，他总说没空，后来也就不信他了，只为小蜻蜓可惜——无缘无故变成了画。
  现在在邯郸上高中，前一阵去拜访了那位朋友，老爷子姓王，九十多岁了。家里墨香扑鼻，洗手池都是洗不掉的黑色。我跟他提起山河扇。老爷子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把扇子，确实比一般的大一圈，确实在万里河山中有一只颇大的蜻蜓，看起来有些别扭。那画得比南宋的工笔还要细致，那可真是和活得一样。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给老爷子要来。
  到现在我仍是不太信这故事，那大写意确实很有气势，可那只蜻蜓的笔法细看有些像我姥爷，可我姥爷留下的墨迹又从无如此细致到非人的。现在想，我姥爷给我讲这故事时一直笑得很和蔼。想起姥爷，这故事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