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托斯降临以后

       一 醒觉

       “我的妻子在阿撒托斯降临时看了祂一眼，从此她以为自己就是阿撒托斯。”
　　“更可怕的是，她真的拥有阿撒托斯百万分之一的力量。”
　　“但她依旧爱我，把我当做她唯一也是最初的眷属。她依然会给我做饭，为我更衣，替我泡咖啡。她真的很好，一如既往地好——如果她给我吃的不是人肉，穿的不是人皮，喝的不是人血。”
　　“我尝试让她清醒过来，但我花了很多年才发现，原来我已经死了。”
　　“阿撒托斯降临三十年后，我从棺材里起来，胸口是妻子秀美的脸。我到底算是复活，亦或是有着过往记忆的新生命？”
　　“我在荒芜的迷雾世界行走了七日七夜，一路上我无需进食，不必喝水，亦不曾呼吸。”
　　“我的死活已不再重要，弄清楚妻子对我做了什么也不是当务之急。我只想知道我们的女儿，索菲娅还好吗？”
　　“我已有七日不曾见过太阳和月亮。但我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动，感受到时间已过去了三十年。”
　　“吾妻，吾到底算是什么？”
　　“又是十日十夜的路程，我见到了明亮的天空，但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太阳。”
　　“我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一团长着人脸的触手，它告诉我，月亮在三十年前破碎，化作无数的粉尘覆压在天空上。阿撒托斯并未降临，它仅仅注视了我们一眼，于是月球将地球覆盖。”
　　“他恳求我的妻子将他吃掉，他不想这样死去。我胸前的妻子张开了口，吞掉了他，对我说：亲爱的，你真好。”
　　“妻子将他吃掉以后，我的力量变强了，感知亦敏锐了。‘美味’与‘满足’的感觉重新出现，但‘空虚’与‘饥饿’如影随形。而我的妻子，却没有再开口了。”
　　“我以比骏马更快的速度跑了许久，天上传来一阵苍凉而空洞的鸣响。一头腐烂的鲸鱼在天空，不，在海下翱翔。”
　　“是的，海洋在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