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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的赤色黎明》第一卷31-40

一念花开
发表于 2022-01-27 18:47:53

第三十一章 登岛
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排在突尼斯的所作所为,在重新回到无线电通信距离后,就被用电报报告给了平屿岛连部。
白兴怀审视着自己整理出来的电文,就觉得一阵头大。付为的胆大妄为或者说行动之果决令他难以置信,但这件事终究是发生过了,而且事情的定性也轮不到他一个通信员来考虑。
白兴怀此时要做的仅仅是把这件事报告给值班军官。白兴怀将线路接到了连长宿舍,然后摁了两下话机的铃声键,随后就接通了。
“连长,有件事要给您汇报,是关于付排他们一排的消息,我们刚刚已经重新取得联系了……没错、他们的确是满载而归的了,但是这个事情进展的过程和您想的有些区别……好好,我待会就把整理好的电文送会议室去。”
劫持突尼斯苏丹,击杀一百多突尼斯军队,解放一百五十名奴隶,还包括了五十个孩子,到头来一斤货物也没卖,一斤材料也没买。
果然只能说不愧是付为么?不愧是海防三连的一排长,那个在团比武中带着自己排,直接包揽了所有项目三分之一奖项的男人。
电文内容在连长、指导员还有仲教授三人之间传递着,对于事情的大概经过,三人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张文宣连长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而王海军指导员则是深深叹了口气,至于仲教授则处于一种感觉自己被耍了的状态。
“张连长还有王指导员,我想付排长的这种行为在军队里,应该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情吧。既定的计划不去完成,反而随心所欲未经请示就作出更改。”
面对仲教授的直言不讳,张文宣有些头痛,但讲实话这件事的起因他也能理解,而且这件事他也有一定责任。
“这个是我的问题了,当时在出发之前,给付为下令的时候,我当时给出的第一目标就是得到工匠,并且允许了他使用一定限度的武力。”
一定限度的武力?仲教授嘴角扯了扯,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军队存在代沟,这都武装劫持一国元首了,还给他说这是一定限度?!
“而且事情的原因,仲教授你也要理解,我们现有的电台还没法联络到突尼斯港。当时如果按照既定计划进行的话,恐怕连获得工匠的第一目标都没法完成。对于付为的行为嘛,我觉得吧,固然要批评,但也不能全盘否定。”
确实如此,当时如果付为按部就班的顺从了突尼斯的要价,那么他说不定连150号人中的四分之一都带不回来,更别提什么去完成第二目标,也就是收集材料了。
往好点说,那些在16世纪珍贵的奢侈品,还被保留了下来。在日后的交易中可以再拿出来去交换更多、更适合的物资。
“王指导员,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仲教授向王海军问道。
“看法?与其说看法,我不如觉得先考虑如何接待这150号人比较合适。而且事情的具体情况,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等他们回来后,做一个详细调查比较合适。我们没必要先入为主的给事情来定基调嘛。”
基于唯物主义的立场,王海军深刻的明白如果怀着先入为主的想法,那么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就不可能公平公正的去进行。
仲教授的负面情绪,主要源于自己所希望获得的物资没能被收集,既定计划无法继续进行的失落。 但身为一名在教育系统沉浮三十年的老教授,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回归到事情本身,付为固然带回来了一百五十号人力对于各个方面的发展,都是积极向上的。但这也是多了一百五十张口,如果安置不好的话,不仅浪费人力,还平白加大平屿岛的口粮消耗。
顺着自己的思路,王海军继续说道:“安置的事情,也要等到一排回来后再做定夺,但我觉得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准备一次聚餐。一个是先把那一百五十人的心稳下来,另外一个就是犒劳一下大家这些天的辛苦,大家连轴转这么多天也该放松一下了。”
压下自己的不满之后,仲教授对于王海军提出的建议。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这些日子里,平屿岛上的建设热火朝天,可以说从上到下没一个闲人,学生们有着自己的项目。而战士们,在扩大生产的同时,也在帮忙打下手。
不过仲教授他比较好奇的是军队里的聚餐会怎么处理,特别是在这明显要带上那几百号白人的情况下。
王海军笑了笑,说道:“让炊事班杀头猪,再叫二排和四排各自去抓一头羊,接着把各个班藏的那些烤架给全拿出来弄到码头。总之这次聚餐就沙滩、烧烤、卡拉OK吧。也算是给那些出了几天任务的一排战士们接风洗尘。”
王海军是指导员,在这些日子里除了带头劳动之外,他还忙里抽空找许多战士聊过天,做过相当多的思想工作,对于当下的人心状态,有着深刻的了解。
从穿越那天算起到如今十来天,每个人心中都压着块石头,如果只是忽视或是压制,那么这些石头将汇聚在一起,将人推入歧途。
在这种压力被堆积的情况下,如果对一排处置不当的话,那就将埋下分裂的种子。
与其苛求每件事尽善尽美,不如大家吃吃喝喝,先把心中的那块石头搬开。然后再了解事情的具体情况,从而摆事实、讲道理、心平气和处理好一切。
在王海军看来,一排长付为必然要给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起责任,但这是要建立在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前提之下。
对于王海军提出的沙滩烧烤,无论是仲教授还是连长,都表示认同。
而岛上的士兵们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准备烤架的准备烤架,搬音响的搬音响,炊事班也在司务长的调度下,搬出了冷库中的冷冻食品。
岛上慢悠悠放养着的羊群,并不知道自己又将面临一次和人类的生死赛跑。

第三十二章 回归
越是靠近平屿岛,付为就越是心虚,特别是在自己用电报初步汇报情况后,一直没等到连部的一个明确指示。
付为在狭小的船长室里,反复踱步,按道理来说,他付为绝不是那种瞻前顾后,沉浸在悔恨中的家伙。但这一次,在事情结束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是过火了点。
虽然说昨晚回到桨帆船上,开战斗会议的时候,自己的计划是得到了全排士官的同意。但到头来真正背锅的必然还是自己,谁叫他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呢?
唉、付为叹了口气,捏着自己的额头,想要放松一下。
而一旁守着电台的一班长看不下去了。
“排长,你就不能稳一稳么?”
“稳不下来。”
“那抽根烟如何。”
“啧。”一班长学着付为砸吧了下嘴。
“老余,你说我回去后会被整成啥样。”付为声音一沉,盯着一班长的眼。
“整?我不在乎,总之到时候挑代理排长的时候,你别把我推上去就好。”
“别这么无情嘛!老余。当时开会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拦我一把。”
“拦?”一班长歪了歪头“拦个毛线,就冲你当时那个热血上头的劲,我说话,你能听进去?”
付为也清楚自己热血上头的那种状态,他不是什么怂人用不着酒壮人胆,下定决心的事情便不会更改,顶多事后有点怕。
一班长继续说道:“放心,真要出事了,按照部队的规矩,一人有病全家吃药。全排上下二十五号人,一个都跑不掉。”
“老余,你这话说的像是我害了全排一样。”
对于付为的话,一班长默默不做声,只是盯着付为,一副莫非不是如此的表情。
“排长!排长!我们看到平屿岛了!”船长室外,传来战士的呼喊。
一班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付为:“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问心无愧救好。”
“啧,好一个问心无愧。”付为砸吧了一下,不只是讥讽还是认同。
……
平屿岛是一个小到在地图上没必要标准的点,丢到16世纪也同样如此。但这个岛却有着一个与其大小绝不相称的码头,直插入海两百米。
这本是为了应对共和国东海,那每日五米起步的潮汐现象,但穿越到地中海后就显得没啥必要了,毕竟作为一个澡盆子,这里的潮汐现象顶了天也不过是三米。
仅仅是看到那个漫长的码头,就足以令人震撼。
当然更让人震撼的是共和国部队那独特的敲锣打鼓,在喧嚣之中透着喜庆之意。
“起码连长指导员给你留面子了,没打算在码头就把你枪给卸了。”一班长说道。
付为扯了扯嘴角,硬着头皮就率先登上码头。在他的身后,是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孩子们,而码头上的其他战士们也过来搀扶,避免有人落海。
在码头上与连长、指导员还有仲教授当面,付为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敢做敢为,任凭处置的姿态。
“行啊,长能耐了啊。”憋了半天后,张连长打破沉默。“突尼斯的事情回头再找你算账,现在吃好、喝好!”
“什么?”付为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炊事班刚杀了头猪加两只羊,就为了招待好这些奴……”说道这里,张连长顿了下,考虑了一下措辞后继续说“就为了招待好这些人,然后还要给你们一排庆功。”
“啊这……”付为傻了,他想了各种处境,结果到头来,回到平屿岛,居然没出事,反而还被加餐了。
“这什么这,赶紧把你队伍整理好,把那些人,包括船里的划桨手,全带到码头沙滩去,在那里烤架已经架好了。这些人你带过来的,你了解情况,配合二排去维持秩序,要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张连长没好气的说着。
“是!”
张连长这话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暂时还没到处置自己的时候,在那之前给你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把事情办漂亮了,那么一切好说。只要证明这被解救出来的一百五十人,对平屿岛是一笔巨大财富那就够了。
与突尼斯交恶那算事么?哪怕是仲教授,也只是遗憾自己没法获得材料,有些项目不能继续推进。而对于张文宣和王海军而言,他们更加清晰的明白何为战争,也就更加的不在意突尼斯。
作为一个以招揽海盗为海上战力的国家,突尼斯根本就没法约束那些桀骜不驯的头目,无论是否与突尼斯交恶,到头来双方都会因为海盗行为而硬碰硬。
西班牙或许能纵容海盗对自己国民的袭击,但平屿岛对这种事绝不容忍。只要在大海上碰面,只要那些海盗敢于袭击,那么结局就已经注定。
付为犯得忌讳在于未经请示上级,直接动用武力。但这种行为在通信不便的情况下,也是可以辩解的,何况在出发之前张文宣连长,就已经给予了付为动用一定限度武力的权力。
事后的详细调查必不可少,对于付为的行为也必然有所惩处,不然如果每个人都有样学样的话,那还要他们这个决策层干嘛?
最先上岸的孩子们已经被清点好了,因为在船上不时发糖的缘故,孩子们对于这些穿着绿衣服的士兵们好感已经被刷满了。
平屿岛上的士兵们这些天也在突击学习外语,或许距离日常交流还很远,但招呼人过去其实已经够了。
而后是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工匠,与一部分的适婚女性,大致上是一个六比四的比例。
按照付为的报告来说,决策三人组,其实还是颇为满意的。
孩子们接受平屿岛的教育,经过雕琢后必然可以散发耀眼的光。而工匠们则是平屿岛紧缺的各种手艺人,能够填补各个项目在生产层面上的空缺。
至于适婚女性那就更关键了,要知道只有结成家庭,才能够稳定人心,只有出现了新一代,才能够铸就未来。

第三十三章 狂欢
轻便的铁皮炉子中烧着木炭,规整的铁丝网上放着各式用木浅串起来的肉片,刷上油撒上香料,散发着难以抵抗的香气。而这被身边的这些好心人们,称之为烧烤。
单纯从加工食物的原理来说,并没什么好稀奇的,但……谁家烤肉,会把肉切的这么细碎,然后还放那么多香料啊!
菲妮克丝举着一串五花肉,犹豫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塞进自己嘴里,实在是上面的调味品堆的和山一样多。
自己真的是在吃肉么?而不是将吞下一口黄金?少女看着这油光发亮沾满调味料的五花肉想到。
此时的菲妮克丝还有那些孩子们,正被几十名冬大的女学生们包了起来,她们正围着几个烤架亲自动手在烤肉。
平屿岛上的烤架其实挺多的,但再多也有个限度,面对多达270名白人外加70位冬大师生时,到头来也只能分批进行。
孩子和女学生们优先,其次是非执勤任务的战士们,而那些被解救出来的成年白人,则被丢进了海里,要让他们洗个澡。
这些穿着奇装异服却又格外漂亮的大姐姐们,仿佛天然有种亲和力,特别是当她们递过来烤肉的时候,所有的小萝卜头都能明白,这其中所蕴含的善意。
“好可爱呢。”
菲妮克丝脸一红。
“是不习惯这个口味呢,还是怎么了呢?”
菲妮克丝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洁白裙子、带着一副怪异眼镜的黑长直姐姐。
“看样子,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是英格兰人么?”
菲妮克丝怯生生的点了下头,眼前这位散发着知性魅力的姐姐,在向她靠近,没来由的少女就感觉自己是被当作了猎物。
少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让正在靠近的黑长直醒悟了过来。
“还真是如猫一般的敏锐呢,不好意思,一下子就本性毕露了,总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闻人云兰,姓闻人名云兰,一位播音员。”
闻人云兰的口音有些怪怪的,但音线却又甜甜糯糯的分外好听。一边说着,闻人云兰一边递过来一串没怎么刷调味料的五花肉。
讲实话,菲妮克丝有点应付不来这种自来熟的家伙,特别是当对方表露出善意的时候。
当接过菲妮克丝那串五花肉后,看着虽然没多少调味料但依旧令人垂涎的肉串,少女有些无所适从。
“为什么……”菲妮克丝呢喃着。
“怎么了?”
“为什么,你们都对我这么好呢?”
少女的话语更像是自言自语,而非寻求一个答案,闻人云兰听到了之后,背着手绕了菲妮克丝一圈。
“因为你真的很可爱呐,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不止如此吧,除我之外还有那么多的孩子,还有那么多的奴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呢?”菲妮克丝仰着头,与闻人云兰在对视。“如果仅仅是想要赎买我们,如果仅仅是想让我们工作的话,不必如此吧。”
这话把闻人云兰问到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平屿岛会这么重视这些孩子,重视这些被解救的奴隶呢?不、谈不上重视,平屿岛的所作所为,其实仅仅是按照21世纪的习惯在做事罢了。
工地上班,干活累的时候难道不该盒饭加根鸡腿么?项目完工,难道不该吃吃喝喝庆祝一顿么?对于穷到没衣服穿的人,难道不该伸出援手拉一把么?
平屿岛的战士们、冬大象牙塔中的师生们,怀着最为朴素、最为真诚的心来对待这些孩子,而收获的则是菲妮克丝这般挂在眼角的泪。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菲妮克丝想到了付为飞起的那一脚,想到了自己被横抱起来时的酸涩,想到了在船上发了一遍又一遍的糖,最后想到了此时手中的两串肉。
闻人云兰半蹲下身,与菲妮克丝的视线平视,右手理了理菲妮克丝的天然卷发,然后擦去少女眼角的泪,最后将她拥入怀中。
“还请安心,我们并无恶意,我们只是在按照我们的习惯办事。”在菲妮克丝耳畔,闻人云兰轻声说着。
“嗯。”
“噢,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菲妮克丝、菲妮克丝·克里斯蒂安娜。”
……
架好的烤架,正在调试的音响,还有沙滩上进行的欢乐,将一切烦恼抛诸脑后。对于那些士兵们、那些学生们,这一切仿佛都还是在二十一世纪那般。
而对于白人们来说,这仿佛节日一般的气氛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今天难道是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吗?
无论是划桨手们还是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奴隶们,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只是被告知要去海里洗个澡,洗干净了才能参与宴会,然后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吃个爽。
女人还有孩子们,已经在开吃了,那香料烤肉的香气传到这岛的另外一边,勾起人肚中的馋虫。
付为虽然是一排的排长,但此时他正带着二排监督那些刚被解救出来的白人洗澡。
有必要说的一点在于,付为并不清楚究竟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中世纪人不洗澡的传闻。但可以确定的一点,当下这些白人,在听到洗干净后能去吃肉,就直接放飞自我跳进了海中。
“他娘的,凭什么一排就我一个得在这里看男人洗澡啊!”付为双眼无神,肚子里也开始咕咕叫了。
“凭你是我们一排的排长啊,这件说说到底你要负主要责任。”在付为身后,传来了声音,一班长穿过岛屿的中脊来到岛另外一边的海滩。
在一班长的手中,正拿着十几根已经烤好的肉串。诱人的味道从中散发出来,勾引着付为。
“老余,你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想到我!”话说着,付为就伸出手要去抢过。
“这可不是我给你烤的。”一班长把手放到背后,躲过了付为的袭击。
付为一愣,有些不明白一班长是什么意思。
而一班长也懒得卖官司,直接了当的说道:“这是菲妮克丝烤好的,拜托我送过来。”

第三十四章 下一步
当音响调试完毕,响起的时候,场中的气氛进入新的高潮。对于被解救的白人们来说,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在这里有吃不完的肉,听不完的音乐,而刻意画出的场地上,摔跤手在角斗着。助威声、呐喊声在沙滩响彻。
起初他们或许还在惊恐,不明白是什么在播放着音乐。但当他们被场面上的热情所感染之时,就情不自禁的投入了进去。
语言不同并非隔阂,同样的苦难是他们一致的经历,平屿岛在这片沙滩编织出一个如梦似幻的场景令人沉迷。而这一切的欢乐仿佛都与付为绝缘。
此刻的付为正带着二排的人在巡逻,避免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发生。致于他的一排兄弟们,此时则在吃饱喝足后被拉回主楼了。指导员还有连长他们有些事,不方便当着他这个排长的面去了解。
这并非不信任,而是在了解情况的时候,必须尽量的祛除各种额外的影响。
女性还有孩子们聚集在长长的码头上,有着自己的活动,她们不时抬起头看一眼不远处沙滩上的狂欢,然后又继续起自己的游戏。
当经过这里的时候,付为注意到菲妮克丝正在和一个女大学生在聊着。
付为来到她们身旁,忍不住摸了摸菲尼克的卷发,想要将之理顺。
“谢谢。”付为说道,刚刚的那些烤肉味道其实挺不错的。
菲妮克丝身体僵住,头不自觉的缩了缩,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看着少女有些羞涩的反应,尽管付为心中依旧充满着忐忑,但事到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最起码他确定自己问心无愧。
……
王海军一刻不休的与一排的战士们进行谈话,谈话的过程,都被他用手机录了下来,作为一个留档。
谈话已经结束了,但王海军仍旧没想好怎么去与张文宣还有仲文景来交流。说的准确点,王海军发现自己有些没法摆正自己的位置。
略微慵懒的靠在木制沙发上,王海军回忆起那些谈话的内容。
“在动用武力解放奴隶这件事上,付为有带你们进行投票表决么?”
“有。”
“结果如何?”
“全票通过。”
“为什么?”
“排长在昨天傍晚拉着我们在突尼斯城中走了一圈,带着我们去了一趟奴隶交易市场。”
一班长当时就坐在王海军旁边,一点一点说着自己在突尼斯港中的见闻。
索贿、坐地起价、人口贩卖、包庇海盗,这些行为毫不遮掩、赤裸裸的就发生在突尼斯港。
平屿岛真的有必要和突尼斯合作么?在面对奴隶制这样一个丑恶的事物时,平屿岛又当如何去处理呢?
付为带着一排给出了自己的应对:不合作、用暴力。
周永虽然没有那么直白,但在他的策划书中,从来没有给奴隶制留下过位置。
那么王海军呢,他自己又该做出怎样一个回答?王海军下意思的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那红旗,他有了自己的答案。
王海军自言自语着说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会议室,在红旗之下王海军、张文宣还有仲文景三人并排坐在一起,在他们的对面是一排长付为。
对于事情的经过,决策三人组都已经了解清楚了,也不存在说什么异议。那么现在所需要考虑的问题那就是该如何给这件事定性了,该从何角度来定性。
付为完成了主要任务目标,但过程却不符合之前开会时定下的计划,未经请示动用武力可以说是犯了军队中的忌讳。
在询问结束后,付为得到了许可走出了会议室,将决策组三人留在了里面。
“我觉得,从一开始我们就犯了一个错。”王海军直接了当的说道。“我们来到这个时代后,我们究竟在干什么?我们追寻着什么?我们的共同理想又是什么?这些东西我们有去确立么?如果连统一思想都不存在的话,那么在面对计划外的处境之时,又该以什么为基本原则来处事?”
张文宣和仲文景默默听着,王海军显然有着自己的思路。
“仲教授,还有老张,我们要明白一件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句话可不适用于PLA。与那些资本主义国家的国防军不同,PLA向来都是一支有着自己崇高理想,讲究政治优先的部队。
从三湾改编开始,我党就把支部建在连上,排有党代表,班有党员。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理念统一了思想。使每个参加红军的人,都自觉的为人民群众利益、全民族利益而战斗。广大战士们不是为了个人升官发财,而是为了共同的理想为了人民利益而战斗!”
平屿岛的士兵们有血有肉,有着自己的理想有着自己的追求,绝非冷血的杀戮机器。他们会遵循自己的价值观,在这个世界的舞台上肆意挥洒自己意志。
如果不存在一个共同理想,不存在一个共同目标,那么平屿岛中的穿越者,几乎必然会越走越远,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拉大到一个无法弥补的状态。
在平屿岛所能控制的土地上,走何种路线并非问题,但如果平屿岛内部的穿越者们,为了走何种路线而去内斗,而去争论不休互相拖后腿,那才是问题。
“拿这次行动为例,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我们缺乏实际的调查,对突尼斯的情况不了解。我们只是按照所需要的目的,想当然的给了一个拿物资赎买奴隶的计划。
付为到达突尼斯后,发现实际情况并不适用赎买,于是果断动用武力来完成任务。这在我看来并不存在任何问题。因为这符合我们既定的要求,也符合我们共同的价值观。说到底他只是在原定计划不具备可行性的情况下,去换种方式尝试着完成任务罢了。”
仲教授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问道:“但他的这种行为,损坏了我们与突尼斯的关系,使得我们必然面对更多的敌人。”

第三十五章 我们的理想
“突尼斯?”王海军笑了。摇了摇头后他说道:“教授啊,你居然觉得我们能够和突尼斯保持一个良好关系?”
仲教授不太理解王海军话语中的意思,在他惯常的想法中,人与人交际当以和为贵,国与国之间不要轻启战端。
“当我们来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只要我们去发展,那么注定会去侵犯既得利益者们的势力。当我们意图发展壮大的时候,就必然需要大量来自外界的人口,而教授您觉得什么样的人口,最能接受我们这些异族人的存在呢?”
“你是说被解放的奴隶?”仲教授猜测着说道。
“差不多,但更准确点说应该是那些处于阶级压迫最底层的人们。只有那些被各种剥削压迫到难以呼吸的人,才会义无反顾的与我们一同前进。实在是他们除去锁链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在会议中、在红旗下、在张文宣还有仲文景面前,王海军说了许多。他需要得到身旁着两人的支持,想要与全体穿越者进行一次大讨论,他希望确立一个被广泛认同的共同理想。当然更实在的是,他王海军希望自己能够在这张理想大旗上,涂绘出自己的追求。
……
沙滩烧烤终有结束的时候,而经过开会之后,也确定了人员分流。所有的成年白人,都会被送往利诺萨岛,在那边建设起一个真正的殖民社区。
同时冬门大学中的个别项目组,也会直接前往利诺萨岛,与那些工匠们配合,从而完成部份项目的实践。
这其中包括的农具生产、制糖工坊、海盐净化。而为了加强安全性,以及作为技术人力的补充,二排也会一同移防到利诺萨岛。
孩子都被留在平屿岛上,住进了二排空下来的六号哨所,他们在未来一段时间中,他们将会接受专门的汉语教育,以及现代人的初步常识普及。
当第二日,桨帆船再度从平屿岛启航的时候,虽然少了五十名孩子,但多了冬大的学生还有二排的战士们,依旧满满当当。
而那些原本不知自己未来在何方的人们,心中的不安也消散了许多。而当被告知自己是被送去开荒,在开荒后甚至能获得自己的一片土地时,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在心中燃起了那名为希望的火花,
于此同时,在利诺萨岛上,三排的战士原地转职成建筑工人,与其他的白人们一同忙于房屋的搭建。
海盗们原本的棚屋已经不够用了,但海湾中那些被120炸沉的小桨帆船,提供了足够多的木料。虽然没法搭出什么坚固的房子,但能遮风挡雨其实就已经不错了。毕竟以利诺萨岛的年均气温来看,也不存在说冻死人的可能。
从建军以来PLA就有着自己种菜养猪,自己建设营地的习惯。哪怕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也有相当多的部队通过种菜来降低伙食费上的压力。
而对于海防三连这样的边防连队而言,整个平屿岛其实都是他们的生产基地。养殖和种地是已在连队中传承数十年的优良传统。
但平屿岛毕竟不是农场,仓库里所储备的农具,不足以满足这么多白人同时使用。而为了提高开荒的效率,就必须尽量使用金属农具。
平屿岛和利诺萨岛上,自然不存在铁矿或是煤矿。但作为一个有着几十年屯兵历史的军事岛屿,平屿岛上积攒了大量的金属废品。
在三年前,为解决海防部队铁质营具易受海风侵蚀、不利于战备生活的难题,上级统一为基层连队更换新式实木营具,将所有的金属营具换成了木制营具。而那些被替换下来的金属营具,比如说床架之类的东西,则被堆在了四号哨所的废弃库房里。
虽然生锈了几年,但这并不碍事,只需稍加锻打便是绝佳的金属原料。
故而在将第一船白人运到利诺萨岛后,桨帆船又再度返回平屿岛,将那些堆在仓库里的废弃床架拉了过来。
“幸亏当时我们连没把这批床架给卖了,要不然我们估摸着还得用木头去刨地。”在码头,看着众人正在卸货的周永感叹了一句。
“周排,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要用这批床架来制造农具。”说话的是四班长沈泉。
与其他排不一样,二排排长蒋旭恰巧在中秋节休假回家,错过了这次穿越,使得二排处于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基于这么一个现实,索性干脆就把二排调拨到了利诺萨岛,让周永来指挥管理。
“为什么这么讲?”周永明知故问。
“周排,我看你们岛上连炭窑都搭好了,估摸着这几天也就要出碳了把。”四版长沈泉拿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地。
早在几天前付为出航的时候,周永就已经算好了,有哪些必不可缺的东西。打造农具的金属是现成的,而缺煤的话也可以用木炭顶替嘛。
而且木炭几乎不含硫,相较于大多数煤炭的品质,那可是要高了不止一筹。烧炭的技术对于周永这样出身山区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玩意。
挑选一个通风远水地又干是黏性土壤的地方,挖一个口径1米深入1.4米的圆形井洞。
将井洞加固好后在里面放火祛除掉水分让土壤硬化,在这之后将选好的木材据成长30公分的木条放进井里烧制,等有一定量的底碳后再把所有的木材放入。
等看到最上层开始冒火的时候,将准备好的金属大锅盖盖上,用泥土将锅盖埋起来密不透风。完成这一切之后,就可以静待木炭的成型。
一般来说木头的闷烧时间会持续七天起步,但具体要多少时间,取决于所使用的木头品质与一次性投入的数量和密度。
周永索性堆了七个炭窑,打算从第七天开始每天开一个窑,好找到准确的成炭时间。算算日子,大后天就到开第一个炭窑的日子了。
“总之,希望能尽早自己生产农具吧。”周永展望着未来。

PS:在平屿岛上为了辨识地区,海防三连将全岛划为了十个区域,除去主楼外皆以一号、二号、三号命名,具体命名则是一号岗亭、一号哨所、二号哨所、三号岗亭、四号哨所,等等等等。
哨所其实相当于营房,但平屿岛的营房大体上是在过去几十年里反复修建的,除去目前正在使用的三代营房,早期的营房都处于废弃状态。如四号哨所这样的废弃营房,本质上已经成为了一个放一些废品的库房。
实际上住人的地方只有:二号哨所、五号哨所、六号哨所、九号哨所以及主楼。

第三十六章 锻造
相较于学校里的双层铁架床,军队所使用的双层铁架床,在床底下多了一个铁皮柜子,用于存放一些私人物品以及鞋子之类的。
床架加上铁皮柜子,光这么一套营具就超过120kg。仅仅是粗略的算一下,单单是废弃床架这部分,就超过了12000kg。
一万两千克也就是两万四千斤铁,这足够平屿岛度过最早期的资源匮乏阶段了。而这还仅仅是21世纪共和国工业体系,留给平屿岛的一点点小礼物罢了。
与王海军指导员一样,周永也有着自己的理想,有着自己的追求。只不过与王海军那个尚且不敢在众人面前直说的目标不同,付为所追求的其实颇为简单,那便是工业!
足够打破封建、击败疫情、解决饥荒的工业!
要知道仅仅是共和国那样一个伟大工业体系,所留下的的一点点废弃金属,就足够平屿岛将所有成年男性武装到牙齿。
工业社会与农业社会的差距,远远不是什么体量所能弥补的。纵然大清在19世纪依旧是世界最大的经济体,但历次战争中的表现,就能让人清晰认识到其中的差距。
对于一个新兴的工业国来说,那些昔日的古老帝国们,其实也不过是几头肥猪,看着庞大、杀起来麻烦,或许担心自己要被猪撞死,但却从不需考虑自己被猪吃了。
想要在16世纪这样一个纷乱的时代中生存下去,周永给不出除开工业化之外的答案。
甚至可以说当什么时候,平屿岛能够再度给自己人用上崭新的双层铁架床的时候,那就可以给整个地中海的封建奴隶主们敲响最后的钟声。
未来或许非常远大,但落在实处的其实仅仅只有周永眼前的这一个炭窑。
这是第三个炭窑,其中的炭是封窑第十天的产物。拿着火钳重重一敲,周永再用火钳捡起一块碎片细细打量,相较于之前的两个炭窑,这里面的木柴已经完全碳化了。
在周永的命令下,士兵们打开了第四个、第五个炭窑,与周永所预料的一致,这其中的木柴都已经完整碳化了。
“普里特,这些木炭应该足够你去打铁了吧。”转过身,周永对一名白人问道,而苏伊替周永翻译成西班牙语。
“不错了!这个木炭的品质相当好。”普里特赞叹道。
普里特有着一头棕发,他本是西班牙的一名乡村铁匠,但在一次海盗袭击中被贩卖到了突尼斯为奴。在经历各种非人磨难后,所幸被付为给带到了平屿岛,然后来到了利诺萨。
原本看付为血洗突尼斯港口的那股狠劲,普里特还以为自己会面临更加悲惨的未来。但船上原有的白人却告诉他,他将拥有更为光明的未来。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刚来到利诺萨,普里特就清楚了自己的薪水,作为一名工匠不算绩效的话,他每个月将会获得40个钢弹壳,也就是足足两斤白糖!
而如果省吃俭用的话,在半年之后他就可以与其他白人们,包下一条船回到基督教世界的怀抱。
普里特难以相信这样的好事,但用弹壳换取的白糖却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发下去的糖难道还能抢回去么?吃进肚子里就谁也没法夺走了。
既然平屿岛如此的豪气,普里特也只能相信这些异族人的信誉。反正嘛让他干别的或许不行,但如果只是打铁的话,那么恰好是自己的专长。
叮叮当,叮叮当……铁匠木棚里,一个又一个的白人在挥舞着锤子。一锤接着一锤,在花岗岩的石板上锻打着铁块。
普里特从未想过会有人奢侈到用金属来制造床具,更未想到这些价值昂贵的床具将会在自己的手中,变成一个又一个的锄头。
但一想到这些人能够用白糖作为报酬,在聚会的时候不限量供应香料,那么此刻的奢侈就能理解了。
“真想知道这些人从何而来啊。”普里特感叹道,这些人的家乡必然是一个繁荣富强而美好的地方。
不过锤的时候,普里特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锤着花岗岩上这根烧红的铁管,锤起来的手感总感觉有些微妙。
一开始普里特没锤之前觉得这是生铁,毕竟生铁质地坚硬,而且还耐磨,拿来制造床架倒也合适。但后来他明白这必然不是生铁,毕竟这个铁管的柔韧度有些好的离谱,无论怎么弯折都不像生铁那样直接就断了。
难道是熟铁?普里特琢磨着,熟铁质地很软,塑性好,延展性好,可以拉成丝,强度和硬度均较低,容易锻造和焊接。
相应的是熟铁强度和硬度均较低就导致用途不广,拿去制剑的话,人没砍两个手里的剑就弯了。如果打造成锄头的话,也容易陷入一个锄头没挥几下,自己就弯了的状态。
但这根铁管不对劲,它所展现出来硬度远远超过普里特的经验。
如果它既非生铁、又不是熟铁,那么它能是什么呢?挥舞着铁锤普里特思考着。
啪!普里特手中的铁锤脱手落地,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处。他想到了答案,但又觉得不至于此。
抬头看了一眼,铁匠木棚外那堆成一座小山的废弃床架,普里特怀疑自己在做梦。
普里特甩了自己一记耳光,挺疼的,好吧应当不是做梦。但他的这一系列奇怪举动,把身旁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嘿,老兄你这是怎么了?”与普里特一同打铁的一名铁匠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去问一下这座岛的长官罢了。”普里特将秘密藏在心中,他觉得自己如果把真相说给周围这些人听,那么这些人会以为自己是说胡话。
苦学西班牙语的周永就这么被普里特打扰了。
“你想知道那些床架的材质是什么?”周永被这个问题弄的一头雾水。“那些床难道不是铁么?”
“不!那些床架是钢才对吧!”普里特有些歇斯底里。
“钢难道不就是铁么?”周永觉得普里特有些憨憨,完全没法理解眼前这个铁匠为何如此的激动。


沉痛哀悼袁隆平院士、吴孟超院士两位国之栋梁逝世

  西元两千一百二十一年,黄帝后肆千柒百拾捌年岁次辛丑阴历四月十一日、陇右地动。未时初刻,袁公吴公薨。

  袁公讳隆平,再世神农,普济众生

  吴公讳孟超,悬壶济世,活人无数

  有诗赞曰:

  天地之间一草庐,人生何处不耕锄。

  种谷栽花春雨后,妙手回春夜灯初。

  古今多少兴亡事,生死无常岂能知。

  金稻浪涌今犹在,不见当年禾下人。

  “杂交水稻之父”、中国工程院院士、“共和国勋章”获得者袁隆平,5月22日13点07分在湖南长沙逝世,享年91岁。

  袁隆平致力于杂交水稻研究,发明“三系法”籼型杂交水稻,成功研究出“二系法”杂交水稻,创建了超级杂交稻技术体系,使中国杂交水稻研究始终居世界领先水平。

  截至2017年,杂交水稻在中国已累计推广超90亿亩,共增产稻谷6000多亿公斤。

  袁隆平院士多次赴印度、越南等国,传授杂交水稻技术以帮助克服粮食短缺和饥饿问题。为确保中国粮食安全和世界粮食供给作出了卓越贡献。

  增产六千亿公斤是个什么概念呢?如果按照杂交水稻90年大规模推广算起,一人一年消耗大米200公斤,那么在这27年中,可以说中国用大米多养活了大约一亿一千万人口。

  而把这件事落实到生活中,那么就是在中国能用五十元出头买到二十斤零售米。在中国吃不好是一回事,但只要乐意那么随时都可以用大米撑死自己。

  在这么一件丰功伟绩中,袁老的贡献自有后人评说,毕竟百姓心中一杆秤,至于那些说胡话的人,看自己会不会被冲进局子就完事了。

  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中科院院士、中国肝脏外科的开拓者和主要创始人、原第二军医大学副校长吴孟超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21 年 5 月 22 日 13 时 02 分在上海逝世,享年 99 岁。

  吴孟超(1922年8月31日-2021年5月22日),出生于福建省闽清县,毕业于上海同济大学,著名肝胆外科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肝脏外科的开拓者和创始人之一、李庄同济医院终身名誉院长,被誉为“中国肝胆外科之父”。

  他在中国首创常温下间歇肝门阻断切肝法,率先突破人体中肝叶手术禁区,建立了完整的肝脏海绵状血管瘤和小肝癌的早期诊治体系。曾获中国最高科学技术奖、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等荣誉。

  上述研究使肝癌术后5年生存率由60-70年代的16.0%,上升到80年代的30.6%和90年代以来的48.6%。而这只是吴孟超院士重多贡献中的一部分。

  在这么短短五分钟时间里,中国接连痛失两位院士、著书立传名流千古之人,实乃国之大哀。




第三十七章 钢
钢铁、钢铁,对于周永来说,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词语。无论是钢还是铁,对于周永来说,那不过是炭含量百分比的差距罢了。
工业生铁含碳量一般在2.11%--4.3%。熟铁是指用生铁精炼而成的比较纯的铁,含碳量在0.02%以下。那么0.02%至2.11%之间的铁碳合金该称为啥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自然就是钢了。
作为衡量工业国工业实力的指标之一,钢的存在对于周永来说稀疏寻常,甚至可以用不止一提来形容。
2020年共和国粗钢产量达到10.53亿吨,而全球粗钢产量也不过是18.64亿吨,共和国以一国之力占全球粗钢产量的56.5%,直接干翻外国。
在这样一个体量庞大的工业国中过日子,周永对于金属价值的认知,显然与眼前这位16世纪的铁匠存在着一个代沟。
普里特从未接受过周永所经历过的那些教育,对于他来说,他能够区分什么是生铁什么是熟铁,但究其一生也无法说出其中真正的区别。
钢的存在绝非什么隐秘,古往今来无数的铁匠,都掌握了各种制钢的方法,但这些方法无一例外在本质上都是经验的产物。
在这个年代,铁匠们根本没办法精准把握铁的含碳量,所以只能凭借着祖辈传下来的工艺,加上自己多年来的经验,才能够碰运气一般的来得到钢。
而对普里特这样的乡村铁匠而言,他甚至连祖辈传下来的工艺都没有,钢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只是一种传闻。
相传有那么一种金属,兼具生铁的强度与熟铁的柔韧,打造成刀剑必定削铁如泥。铸造成铠甲也只有那些高贵的老爷们才有资格穿着。
像这样一种金属,是普里特一生苦苦追求的梦想。他曾考虑过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从城市行会那里求得一个学徒的资格,从而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钢的锻造。
但如今呢?他梦寐以求的金属,就那么堆在身旁,经历风吹雨打而无人问津。原本战场上杀敌的利器被打造成床架,然后在自己这样一个三流铁匠的手中变成农夫手里的锄头。
用钢去打造锄头?!
当想明白这么一件事后,普里特无法忍受这其中的落差,所以才来找到周永,想找他要一个说法。
“钢难道不就是铁么?”
当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从苏伊这么位女士口中翻译出来的时候,听着那软糯的口音,普里特就感觉到自己在被侮辱。
如同某些人的毕生追求,到了一些人口里就只剩下“动画片”三个字。
周永还有苏伊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才是普里特所无法忍受的关键。
而当周永听完普里特那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后,他只能捏捏自己的眉心,然后无言以对。
这就是工业,农业时代付出沉重代价求而不得的事物,对于一个强大的工业国来说,却只是随手可丢的垃圾。
“那么普里特,你有没有兴趣接受我们的教育,从而去了解如何批量生产钢呢?”
“了解?”普里特未能理解周永话的意思。
“准确说,应该是你有没有兴趣学习我们的语言和知识,然后成为一名工人,而在这些你所要学习的知识中就包含了如何精准而稳定的生产钢。”
知识就是力量,掌握力量就意味着财富,没有人会那么轻易的交出自己的知识。何况精准而稳定的出产钢,这简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梦想。
“只要你签下一份为期五年的劳动协议,我们包教包会包分配。”
普里特难以置信,想要拒绝。在他眼里周永此时露出的笑容,仿佛是恶魔在引诱他出卖自己的灵魂。
“您不担心我学会之后就跑了么?”普里特问道。
“往哪里跑?你打算游回欧洲么?”周永乐了。
“不不不,我是说如果在五年之后,我打算离开这里的话会怎么样?万一、万一我学的那些知识被其他人知道了,那该如何是好?”
普里特是个实诚人,周永看出来了。一般人哪里会把这种话说出口呢?越是实诚人,越要以诚相待。何况关于钢的秘密,周永甚至懒得的隐藏,知道钢的含炭比,只是工业产钢无数流程中起步的第一环。
所以周永也懒得用什么话术来忽悠人,直接就说道:“你已经是自由人了,五年之后如果你要离开我们岛,没有任何人会来阻拦你。但同样的五年之后。我们会根据你的技术换一份更加优厚的用工待遇。”
顿了顿,等苏伊翻译完之后,周永接着说道:“相信我,你在平屿岛、在利诺萨岛,你所得到的报酬,是其他任何国王贵族都无法开出的价码。”
普里特相信么?普里特不得不相信,这些日子的见闻,让他明白眼前这位长官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是何等的富足,如果不是掌握了难以想象的知识,怎会做到如此?
现如今一个机会摆在了普里特眼前,哪怕是神也无法阻挡他对于制钢工艺的渴求。
“我答应了。”
“很好,在这段时间结束之后,我会组织一个语言学习班,教授我们的语言,在初步掌握汉语之后,你就可以开始学习你所想要知道的技术知识了。”
普里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周永的意思。
“现在的话,你就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用钢打造出这个时代最好的锄头吧。”
普里特脸色怪怪的,心中的梦想再度中箭,但周永已经下了逐客令,他自然不会在这里多呆。
等看到普里特离开办公木屋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周永还有苏伊了。
周永手搭在办工桌上,食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对于周永来说,吸收如普里特这般渴求知识之人是必然的选择。
周永不可能从千里之外的大明来获得和自己同种同源的人口,那么他就只能通过教育来培养出自己一条道上的兄弟。
接受了汉语的教育,习惯了平屿岛上的生活,在对未来有了共同或相近的追求之后,那么周永就可以将之称其为同志了。
周永会向每一个人描述他所见证过的那个美好世界,然后带着所有乐意相信的人砥砺前行。

第三十八章 理想
两万四千斤床架,自然不需要全部搬过来,实际上周永只要了十套床架而已,也就是两千四百斤冷轧钢板。
这么多的钢铁,拿来打造农具足够满足利诺莎岛上三百多白人的使用了。事实上不只是白人们在开垦土地,岛上的的战士们,也一样在地里干活。
锄头锄在地里入土五公分,拔出锄头的时候,掀起一片泥。一下、两下、三下……接连不断,挥汗如雨的同时坚定而专注。
对于七班长而言,生活仿佛回到了尚未穿越的时候。每天早起一个环岛巡滩,接着是一上午的军事训练,一下午的西班牙语学习,在傍晚的时候到划分出来的菜地里干活,偶尔轮到自己就去喂一下饲养的鸡鸭和兔子。吃完饭后的闲暇时光甚至能打打牌或玩玩手机。
风力发电机不仅能满足电台所需,甚至还能给士兵们随身携带的手机充电。虽然说在利诺萨岛上手机没信号,但其实穿越前的平屿岛也一样无法上网。对于寻常现代人来说戒网如戒毒,缺乏各色网络信息摄入而导致的戒断反应能叫人欲仙欲死。
但就边防战士们而言,他们早已习惯这简单寻常而朴实的日子。自己真的有穿越么?自己真的有杀人么?若不是濒死海盗们的呻吟依旧不时回荡在耳畔,有些战士甚至觉得在利诺萨的这些日子不过是又一次寻常野外驻训。
当时间来到五点半的时候,回首望去是一大片开扩好的农田。播种的事来日再说,当下的要务是去干饭。
“班长。”七班长没有回头,他听得出那是许思的声音。
“什么事?”七班长答了一声。
“你说我们穿越到底改变了啥,每天除了训练不还是种地和学习么。”许思在抱怨着。
对于许思来说,他不过入伍一年多,虽然说挂上了上等兵的军衔,但和班长们相比依旧是一个新兵蛋子。
穿越这种事在小说中早已被写烂了,在许思看来穿越就是改变命运的瞬间,走上一条与昔日截然不同的道路。但如今看来他依旧只是一位战士,依旧干着与昔日无异的工作。
“许思,你有什么梦想么?”七班长问道。
“梦想?”许思愣住了。
“我是说你穿越之前的梦想。”
“穿越之前,我也没啥梦想啊。”许思苦笑。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部队呢?”
“我专业不怎么热门,又不怎么冷门,看不到啥前途,就保留学籍来部队了。想着参加部队内部高考,好去考一个军官。然后干十几年后退伍转业,最后一辈子衣食无忧。”许思来到自己班长身边絮絮叨叨说着。
“挺务实的。”七班长给了一个评价,然后他说道:“然后你穿越了,觉得自己原先的打算都被打乱了是不是?”
“嗯。”
“没有了目标,没有了梦想,日子得过且过,浑浑噩噩的过着每一天。不清楚自己在干啥,找不到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如果说昔日积极向上那还有一个追求,那么如今你已经彻底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
“差不多是这么个状态啦。不过话说回来,班长你难道不是么?”七班长身上的那股子专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种认真生活认真工作的劲头让许思感到羡慕。
转过头七班长审视了一会儿许思,然后答道:“我不是。”
三个字,话虽短,声音不大,却透着着一股斩钉截铁般的气势。
“未曾穿越之时,我所想的与你一样,不过是混满十二年的服役期,然后转业到一个事业单位过完平淡无奇的一生。这不是我缺乏志向,而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平平,在21世纪的共和国中不值一提,我一个初中毕业,高中都没读完的老兵油子能有什么前途?”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吧。”
“是的啊许思,已经不一样了,在十六世纪这样一个时代,哪怕是我也必定是鹤立鸡群。更何况我们有着整整两百五十多人,有着一座完整的纯军事岛屿。从士兵到军官,从学生到教授,我们甚至有一座图书馆,还能自给自足提供电力。只要我们将缺失的基础弥补好,我们注定改变历史的进程。”
“那您想要什么呢?”许思不自觉的用上了敬称。
“我?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所以我只想给自己的后代留下享用不尽的先祖遗泽,渴求着在日后的世界上有着我蒋家的一席之位,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们平屿到走向胜利的基石上。”
七班长拍了拍许思的肩说道:“无论你想要什么,都早做决定,然后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自己争取而来的永远都比被动接受而得到的要实在。”
该追求什么呢?许思知道了自己班长的野心,可他自己依旧迷茫。三妻四妾?这不符合他的婚姻观;富可敌国的财富?打理起来太过麻烦;一辈子衣食无忧?貌似也就这么点追求了。
指导员张海军已经开始策划起自己的目标,他试图在历史上树立起一个赤红色的标杆。周永从基础开始,想要将自己昔日所生活的工业时代推动出来。而如七班长则将自己的利益与平屿岛绑定,坚定不移的执行着命令,想要得到属于自己的回报。
七班长的话说完了,而他们两人也回到了港湾的营地,在那里已经出来食物的香味,每个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在这样一个营地中虽然说简陋,却又生机勃勃,充满着劳累一日后得到舒缓的欢快。
许思依旧找不到自己所想要追寻的理想或梦想,但对他而言仅仅是和这些兄弟们在一起生活其实就已经足够了。当然,如果能活的舒心一点,那就更好了。许思就是如此的单纯而实在。
在平屿岛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论这些选择是什么,他们都将在四月二十二日这一天相互碰撞,然后为将来的道路打下基石。



第三十九章 一个月过去

  日子过的颇为乏味,却又不缺欢声笑语,海防三连的战士们,总是擅长苦中作乐,充斥着乐观主义的精神。

  或许还有人会趴在自己铺上偷偷抹眼泪,但他们却不会再因此而影响工作生活。强颜欢笑之时,身旁总有兄弟会过来顶一把,肩并肩就将那些难过的坎子给踏过去。

  这种兄弟间的情谊,在部队中传承流淌,不经意间的展露总叫人热血沸腾。

  而某种意义上在闲暇时围观士兵们的训练也成了一种消遣,特别是如四百米障碍这样的项目。

  讲实话在这穿越一个多月之后的这个时间节点,平屿岛上已经不再进行什么长时间的军事训练了,跑四百米障碍与其说是训练,倒不如讲是想在那些女学生面前显摆显摆。

  听着那些女孩子们的加油助威声,一排还有四排捉对冲刺在比拼。仅仅是想着自己在被几十名女孩子注视,就足够这些家伙肾上腺激发,一个个冲的比狗还猛了。

  “一分二十八!”

  “一分二十六!”

  掐表的班长不由得嘴角一抽,全副武装还能跑出这成绩。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兵,能这么的不要命死冲呢?要知道四百米障碍全军记录也才一分二十三。

  海防三连向来以训练强度高,士兵素质猛著称,在警备区有着文八武三的称号。

  所谓的文八指的是鼓浪屿好八连,而武三说的自然就是平屿三连。与好八连驻扎在旅游风景区,天天干着形象大使的活不同。平屿这地方说鸟不拉屎有些过分了,但一年到头能见到青春少女的机会,几乎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都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但在平屿这地方讲真用不着三年,只需一年就够了。

  在穿越之后这座岛上多了五十三个朝夕相处的女学生,起初还忙着各种生产活动,忙着种地,忙着去扩建养殖场,顾不上去想入非非。

  但如今平屿岛一轮生产扩建已经基本完成,开扩的农田种下了各色农作物,扩建的养殖棚中也多了鸡鸭还有兔子。

  在没了那些繁重的工作之后,男女之间的交互,就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

  但并不是什么妹子都对一群丘八跑四百米障碍感兴趣,如闻人云兰这样的家伙,就只觉得训练场那边颇为喧嚣扰人清静。

  闻人云兰作为当初冬大广播台的播音员,普通话水平自然是没得说,加上为人颇为亲和颇为能干,又是主动请缨,就被派来六号哨所照顾那些被解救的孩子们了,顺便教导他们说汉语。

  与闻人云兰一同过来照顾孩子们的,还有另外四名学生,而出于安全起见,三连还安排了四排的一个班到六号哨所来驻扎。

  这两天是周末,六号哨所这边下午不上课,四排的那个班去六号哨所前的训练场上找一排PK四百米障碍。而其他照顾孩子们的女学生,则也带着孩子们去围观了。

  在六号哨所的教室里,就只剩下闻人云兰还有菲妮克丝。

  在闻人云兰眼中,菲妮克丝却是此时却就是一副绝美的画。

  洁净白墙通透的窗户,这幅画的背景是广阔而蔚蓝的大海,远方飘着朵朵白云。而画中的主人公有着一头自来卷的金发,被梳理的干干净净编织成繁复如王冠的辫子披在身后。

  拿部队床单裁剪出来的百褶裙,没有半点16世纪的风味,配合起这个教室,反倒是分外的“现代”。拿某些二次元丘八的说法,那就是透着一股JK的气质。

  “不出去玩么?”闻人云兰坐到了菲妮克丝身旁,轻声问道。

  “不。”少女吐出这么一个单音节汉字。

  此时的菲妮克丝,正坐在教室中,翻阅着自己记下的那些拼音。菲妮克丝是识字的,不仅精通英语还懂得拉丁语,用字母拼写单词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这固然让菲妮克丝对于拼音的入门非常快,但拼音与汉字的联系就让她非常不习惯了。字母文字的一个特点就在于单词拼写随着发音而改变,知道一个单词怎么读,自然而然就知道如何拼写。

  汉语拼音同样如此,但其中的区别在于,英文单词同时具备自身的含义。而汉语拼音就单纯是一个辅助发音的作用,和其所代表意思毫无关联。

  对于菲妮克丝而言,她所经历的学习步骤,可以说就是一个汉字、一个汉字、结合拼音然后牢牢记住其所代表的含义。每一个汉字所代表的意思都不一样,哪怕他们的读音完全相同。

  让一个在字母文字环境中成长的人,去学习表意文字汉语,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折磨。尤其是当汉语进化到简体中文这个阶段,相当多的汉字,不再是那种直观的象形状态,而只剩下一个莫名奇妙组合,那么除了死记硬背之外,可以说毫无捷径可走。

  这么一个月下来,哪怕菲妮克丝全身心不打一丝折扣的投入汉语学习,她所真正记住的汉字也不过是一百出头。

  闻人云兰来到了桌子前,颇为霸道的直接将少女的笔记本合拢了起来。

  “嗯?”菲妮克丝有些理解自己老师在干什么。

  “不要这么死读书了好不好,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或者聊一聊天也行。再这么死记硬背下去的话,人会变傻的呦。”

  菲妮克丝沉默了,闻人云兰看的出少女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事实上这些被解救出来的孩子们都非常的懂事,学习的时候也颇为认真。这么多同龄人在一起,吃的开心玩的好,还有着来自闻人云兰她们的引导,也都渐渐的开朗了起来,说准确点是透露出那种孩子们所特有活泼与淘气。

  但菲妮克丝不一样,十四的年纪对女孩子而言,身体已经渐渐开始成熟,而其优良的家教还有被贩卖为奴的经历,更使得她在心态上被逼着成长。

  “为什么这么用功呢?再这么学下去小心眼睛近视啊。”

  菲妮克丝没有回答,反倒是撇过了头,下意识的望向了训练场,在那边士兵们依旧在翻阅着障碍。

  “是喜欢上谁了么?”

  “啊?”少女一时间没明白意思,然后紧接着脸一红,再接着下意识否定着说道:“怎么会呢。”

  闻人云兰笑而不语,少女的这点小心思是藏不住的,但她也不去戳穿,只觉得这特别的有意思。

  “老师。”这个时候菲妮克丝有话要说。

  “怎么了?”

  “老师您所来自的国家,不存在贵族对么?”


第四十章 最后的一首歌

  贵族,什么是贵族呢?抛开那些表面上的各种光环吗,贵族最基本的特征就在于,它将一个阶层的特却以法律形式固定了下来,然后凌驾于其他阶层之上并世代相传。

  闻人云兰所在来自的那个共和国存在贵族么?当然是不存在的,共和国或许存在不公,有着种种私下的交易,但无论如何,那些东西终究是上不得台面,暴露在阳光之下也都必将被公众所注视。

  “没有。”正因如此,闻人云兰的回答毫无负担且理直气壮。但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菲妮克丝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问题呢?”

  为什么呢?菲妮克丝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个话题本质上只是她为了避开闻人云兰的追问而给出的回答,但也的确是为了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在菲妮克丝的观察中,平屿岛上人与人的相处就非常的奇特,每一个人都用着自己的尊严。人与人之间相处或许存在各种命令与指示,但在这些命令之外,她从未见过什么卑躬屈膝的行为。

  少女能够在这一百多人中分辨出,哪些人是领导者,哪些是被领导者,但她却找不到那种上下尊卑的阶级森严之感,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往往只有日常性的礼节。菲妮克丝找不到任何贵族存在的迹象,在这座岛上每一个人都表现出博学与强大还有那自信。如果说人人皆是贵族,那么岂不是就不存在贵族么?

  所以菲妮克丝才会问出这么一句话,她想明白这些远方来客的家乡是否也如此。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那个国家将和其繁荣,和其强大,令人向往。

  “不想回答么?那我们出去走走吧。”闻人云兰也不在意这个话题是否需要继续,她直接就拽着菲妮克丝起身,强行将少女拖拽出座位。菲妮克丝执拗不过,也就只好顺其自然了。

  闻人云兰谈不上非要干什么,而只是想拉着菲妮克丝把这座岛好好逛一逛,去把哪些没去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平屿岛并不大,出了六号哨所就是训练场,然后在一旁是平屿岛最初的菜地,也是打理最好,开垦最熟的地。沿着环岛路向南经过菜地就到了主楼区域。

  在主楼区域有着食堂、宿舍楼、文化活动中心、健身房、篮球场、以及部队招待所。主楼可以说是汇聚了全岛所有非军事职能的建筑。大多数女学生们依旧住在招待所,而少数男生们则搬进了主楼,住在一排原先的大排房。

  主楼前八颗高大的假槟榔树在假槟榔树后,二楼走廊外边缘,挂着将近二十个各种集体军功章。菲妮克丝比较好奇那些代表着什么,只可惜闻人云兰也不知道。那些赤红为底然后再黄色五角星上面写着“八一”二字的勋章,每一枚都饱经风霜,每一枚都在春去秋来中送去老人迎来新兵,然后不时因为某些故事再多上一枚。

  走进主楼的荣誉陈列馆,摁下按钮打开电灯,在这个一尘不染的展厅中,记录着平屿岛几十年来的历史,还有那摆满一面墙的荣誉。菲妮克丝不时会好奇的询问,闻人云兰不时会主动解释两句,而在一些敏/感的内容上,闻人云兰也会闭口不言。也就是如今菲妮克丝识字不多,她才能带着少女在这里逛,早晚有一天这个无人的陈列馆,将会成为禁地,不允许穿越者之外的人进入。毕竟这里面所记载的那些历史,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

  子弹、手榴弹、迫击炮弹……这些几十年前炮战遗留下的产物,被放进了玻璃隔间,作为展览品被人参观。闻人云兰带着菲妮克丝走过这些历史的痕迹,而后停在了一个展柜前。与这个单独展柜大小所不相称的是这里面只有着一枚小小勋章。

  “这是什么?”菲妮克丝用英语问道,她不明白为何这个玻璃柜子中所放着的展览品,是如此的孤独,与其他展览品相比,有些小的可怜。

  “一枚无人认领的军功章。”

  “啊?”菲妮克丝依旧不太理解。“这代表着什么呢?”

  犹豫了一会,闻人云兰才对菲妮克丝说道:“这代表着有资格带上这枚军功章的那人早已长眠。”

  程国财(1955年-1984年)生前为福州军区守备十四团二营五连医助,1984年6月27日,当银门KMT军队炮击同安县平屿岛时,程国财临危不惧,为抢救战友而光荣牺牲。

  大家都说银门炮战在中国打陆和美国建交的1979年结束,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在1979之后,在这座小小的不足0.19平方公里的小岛上,还在经历着炮火的洗礼。

  平屿岛,这是一座风景如画的小岛,有着无数不可思议的神奇事物,还有着一群只能以可爱来形容的人。

  ……

  时间推来到四月二十二,清明节到了,岛上所有的穿越者,还有利诺萨那边的二排与三排战士们,都竭尽所能的聚集在一起,聚集在码头,他们将循着自己的传统,祭奠过往的一切。

  码头风浪起,赤红军旗之下是身着夏季常服的一百五十多名战士,他们两路并列沉默着走起齐步,一对对穿过那正面写着海防前哨、背面海岛之家的营门,汇聚在那鲜红的连旗前。

  连旗并非真正的旗帜,更多的只是一种称呼,旗帜样的钢板上刷上红漆,“东南第一哨”五个铜字被铆在这红旗上。在这连旗前,一百五十多人排列成方阵,齐齐开口朗声唱了起来。

  风起浪儿高

  当兵上了岛

  井水咸、烛光摇

  荒岛浪拍礁

  凝望咫尺的银门

  扎根祖国的最前哨

  家乡的父老

  请为我们骄傲

  训练又站哨

  吃苦更耐劳

  好男儿志气高

  频频传捷报

  摸爬滚打的生活

  塑造着我们的精气神

  无悔的青春

  怎么也忘不了

  亲爱的战友啊

  你可知道

  我们守卫在祖国东南的最前哨

  扎根平屿岛

  使命价最高

  党的话记心上

  当兵最荣光

  崇高理想的光芒

  照耀着守岛的新一代

  翱翔的翅膀

  放飞在平屿岛

  亲爱的战友啊

  你可知道

  我们守卫在祖国东南的最前哨

  亲爱的战友啊

  你可知道

  我们守卫在祖国东南的最前哨

  我们守卫在祖国——

  东南的——

  最前哨————

  泪不自觉的涌进了眼眶,鼻子有些酸,唱到后来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这是他们的歌、这是他们平屿岛的歌,是他们生活最真实的写照。而如今,不再有家乡的父老,不会再有守岛的新一代,他们将会是最后的海防三连士兵。

  东南第一哨的历史,就这么在他们的手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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