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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桶战争》——萨鲁世界 短篇完结

熊猫
发表于 2022-10-26 01:51:14

诚挚的感谢空想家们的邀请

故事中出现的人物均为萨鲁论坛五年来相识的网友

故事约为23000字 阅读需20分钟

感谢观看


0.
萨鲁瑞安犹如命中注定般,居于萨鲁世界三片大陆的中央。
蒸汽会的侏儒们反复强调过,世界的图纸【目前】仅限于此,但不及腰胯的声音总是不不那么受到重视。
烈日酒馆犹如命中注定般,位于萨鲁瑞安新旧城墙的中间段。
因为萨鲁瑞安旧城区的穷苦人在那一年不堪于新锐权贵的宗教税收近而反抗,顺着不知谁的声音,呼喊着【寻见旧主】,冲出了象征桎梏命运的旧区城墙,人们推开的、涌入的,就是这道缺口。
缺口后来被一对异乡的年轻夫妇填补,盖起了一幢小二楼——条件是旧城区被允许贸易和通路,免了部分征役,新旧城自此被这洞小楼再次隔开,掩盖了曾经的血腥,但似乎又连成了一体。
至于背后的原因,则是另一个堪称厚重的故事。
今天的烈日酒馆,寻常如故。

1.
赫拉斯古斯站在门前晒太阳,右手甩着一块抹布,成为每天固定的风景,只是偶尔——
风景里只有店招牌,和那块抹布。赫拉喜欢不辞而别。
大西地路卡的解禁,让冒险者涌向了西方,酒馆除了这些常客偶尔小聚,其实比往日清闲了不少。
老板娘依旧嗅着钱币的味道,泼辣的跟每个顾客又确认了一遍,他们没差一分钱。
尽管在吧台上,他们都付过了酒钱。
"基兰,加了一杯,再加五个铜币。"后者瞪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精致酒杯默不作声。“拿钱,或者,留下你这个箱子。”
在这群怪客里,基兰喜欢强调着自己在商会里见过的世面,就连那支精致的小杯子,都是他寄存在酒馆里,只能自己使用的【符号】。而今天,他脚边带来的旧箱子就又是一枚【见多识广】的力证。
基兰有卓尔不群的品味,修养,如此等等,不过此时还是小声咕哝着,狼狈的在那条布满油渍的华丽织裤上摸了个遍。
不久前他欠下了老板娘一小笔钱,又一次的。为了维持他有些不菲的生活。
对,商会之子基兰,没钱了。
如果他表露出丝毫不悦,烈日酒馆的老板娘就会细数他过往的洋相,明天这些消息就会贴满小巷门口的路牌,他就会成为当天酒馆的吉祥物。
你猜对了,那些清净的日子里,基兰就是烈日酒馆的收入保障。
烈日酒馆一如既往,一群怪客喧闹如常。

2.
“不该让夜的心脏着火。
应该让黑暗成为主人,
让晨露在黑暗中镂刻。”
下一位,令人尊敬的游侠佐伊。她消瘦的身影每每走入白昼,都会刻意整理好自己的兜帽,把帽檐压得很低。
老板娘赫拉蛇一般的出现在身形瘦小的佐伊身后,丝丝耳语着诗句。
几乎将呼吸一并传进了佐伊的耳朵。
游侠立刻跳了起来,她双手在头顶一痛乱轰,像要赶走旧城集市的恼人牛虻。慌张的影子落在酒馆牌匾上。
酒馆里还在浪费人生的醉汉们顿时高亢起来。
每当赫拉黏上了佐伊,城中最具有传奇色彩的两位女士。每当赫拉凑到佐伊身边,为优雅的游侠导师随便找上一点“小麻烦”。
那么周围的男士必将欢呼雀跃,如同魔咒一样。
毕竟她们美妙,可敬,又可爱至极。
“1枚银币,我的女士。。”赫拉露出假笑,没等她说完,手里就被硬塞了一枚银币以及一把零钱。
“哦,善良的美人,事实上加上。。上上次相亲的。。”老板娘这回诚恳而歉意的微屈行礼。
“离我远点!”佐伊隔着兜帽把双手捂在耳朵上,一路怒吼着飞奔而去。
“我爱你!”而后面,赫拉同样吼着朝着远方不住挥手。

千年龙,赫拉斯古斯。是几近不可撼动的存在。
原本邪恶的巨龙,在那次地动山摇的大事件里显露真身,朋友们却一起努力挽救了她的生活。
而她也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了每个人。
当然,这依旧不妨碍她可以令萨鲁瑞安后街巷的每个朋友都咬牙切齿。

3.
“我喝多了。”史东打了一个长长的大嗝。大团长平时在前胸挂着的小而精美的真·十字章,现在喝到了后脑勺。
“我也是。”年轻的男爵森瑞尼迪如果在早上就遇到了史东和矮人杜姆斯特恩。
如果恰逢烈日酒馆。
那么这三个往日风光的老爷就会醉成一滩烂泥,更多时候他们是约好的,
接机享受着一种乏味无趣令人厌恶,却自得其乐的人生。
“所以!”矮人摸摸下巴油腻的胡须,一锤上桌。
三个爷们一起排队去了厕所。
不得不说,烈日酒馆的前卫理念令人惊讶。在萨鲁瑞安进步的同时,赫拉将这里变成享受人文主义硕果的聚集地。
而这里高档舒适的厕所就是代表之一,你不必再像其他小酒馆那样酒足饭饱后排着队去后街的肮脏小巷解决人生大事。
并且赫拉随时开放自己的房间给那些需要休息的女士们,也就是烈日酒馆为何能容纳女客在这些恼人的醉汉之间来去自如的原因。
三个人影逼近了厕所的位置,健壮的矮人走在前面,史东和森瑞缓步在后面,如同每一次的冒险。
不消几步的路程,他们就变得有些急促了。要知道,喝了什么,就会有各自的报应。
拐过弯,听见矮人惊愕的喊道。
“熊猫?该死,你还在里面?”矮人不耐烦的拍着门。
“得了熊猫,出来吧,你是在里面呆了一宿吗?”
“昨晚?”史东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一边的伯爵。
接下来,一声哀嚎伴着诡异的闷响,然后好像什么东西破了、掉了,随即高档厕所门前的味道,就变得令人无法容忍了。
这天早上的旧城后街,有群孩子看到三个身份显赫的老爷并排在解手,骂骂咧咧。
“你知道吗。”愤愤的矮人走回到阳光里。用尽力气操起铁酒平原的弹舌口音。
“赫拉会杀了弄脏她酒馆的家伙,尤其是厕所。”

4.
琼依旧优雅的转着手里的葡萄酒,这是这里高档的饮品。
与那些肮脏的醉汉们不一样,女法师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些消息。
一向如此。
她其实悄悄安排了一个静默守卫,一个小小的魔力隐秘造物,监视着从昨晚就起伏不定的魔力源头。
在她处理过的数次魔法引起的危机里,这一回总有异样的气氛,令她深感不安。
即使是这样一份复杂工作,琼依旧会发现规律,但这次不同。
魔力从昨晚开始在城中心的老城区,也就是这座建筑里,发散出巨大的能量。
在别人无法看到的视野里,象征玛那的绚烂魔力无端溢出。
现在她已经确定了,就在刚才三个家伙慌忙跑下楼的位置。
琼向赫拉使了个眼色。老板娘点了点头。
当和平岁月降临在萨鲁瑞安,这座城市让人们在简单生活中安然自得。
而压制着安宁之下的暗潮涌动,意味着必定有人在沉默付出。
“抓住你了。”琼的表情卸下了轻浮的伪装,此时眉心紧皱。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止她。
老板娘千年龙赫拉斯古斯紧随其后,握着她的扫把。两人转进了拐角,走上二楼。
男厕所的位置随即又一阵令人尴尬的响声,一连串的屁响。人群异样的望向吧台后面——
紧接着两位女士咒骂着各种令人难堪的脏话,捂着鼻子跑出酒馆。
[马桶上的恶魔] 这个难以形容的怪物,或者诅咒,的确就在萨鲁瑞安,就在烈日酒馆。
起码这一次,琼非常确定。带着受伤的尊严和心灵,女法师决定召集她的学徒们,严阵以待。

5.
这个午后,萨鲁瑞安的空气变得愈发沉闷而。。窒息。
是真正的窒息。
人群开始避开了原本繁华的后街城区。
有的商贩们捂着鼻子还在坚持着做生意,但鼻子捂住了,眼泪却不禁流了下来,毒素显然已经蔓延在了空气里。
“辣眼了。”矮人依旧整理着考究的领结,在鼻子上夹着一个小装置。这让他不必像别人一样呼吸着恶臭。此时矮人杜姆优雅的拭去眼角的泪水。
而面前的大团长史东煽动着华丽的帽子,羽毛不住地打到自己的脸上,令他更加不悦。
他顺势将矮人拉到一个拐角。
“杜姆,听着。”史东不敢呼吸,这让他上气不接下气。
“一会有人来问的时候,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咱们三个一大早就跟这群家伙在酒馆里鬼混,明白了吗。”
“嘿!”矮人一脸不削的重新审视着眼前酒友。“咱们可是一伙的,早上所有见过了那个怪胎【箱子】的家伙们,也都看见了咱们。”
“年轻人,别太看重帽子上的头衔!”说着,矮人用食指卯足力气弹了下大团长的脑门,力道极大。在史东后仰过去的时候又揪住了他的胡子一把拉了回来,最后在史东即将向前倒下的时候,又顺势将两根手指稳稳插进了大团长的鼻孔里。手法纯熟,套路果断。
“放开我!嘿!”史东愤怒的挣扎了一下,“呸!我是指!咱们!不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明白吗!?”
骑士拔出对面的手指,又愤怒的用拇指指着身后,烈日酒馆的二楼厕所,现在正逐渐被工匠们拆开,成为一个暴露在酒馆外的小房间。但木门紧闭。
这个房间大小局促,而恶臭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这是早上那个不可思议的厕所,而它的主人,还坐在里面。
杜姆和史东仰头望向尘埃漫天中的厕所,与此同时——一个磅礴的阴影投射在宏伟的萨鲁瑞安城池之上,逐渐将白日遮如黄昏。在斑驳的城墙下,错落的城区里,那间小小的厕所,伴随着里面如厕人的哀嚎与呼救,在这一天——
一个马桶,两个世界。
以我们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连接在了一起。
“万物归结,终将合而为一。”
这个声音在云际的阴影中回响,其携带的力量令人头痛欲裂。
同样疼痛欲裂的,还有某个牧师的屁股。

6.
在确认了这件事后,城中心的贵族就立刻出兵封锁了烈日酒馆,就如同多年前,赫拉斯古斯幻化成龙的那个午后。
显然带兵来的就是史东,大团长在这件事上毫无头绪,但唯一能明白的是,在审判庭猖獗烧死异端的几年里,自己和朋友们绝对不能和这件诡异的事情扯上关系。不能让外人知道早上他们来喝过酒。

老板娘赫拉就这么淡定的端坐着,尽管上面,工匠吧二楼拆的面目全非。
大胡子酒保也在尘土飞扬的施工中安静的擦着吧台上的杯子,不时在叮叮当当噪音里哼着曲子。尽管他擦过的杯子,粘上的灰尘更多。
“所以你为什么回来,赫拉。”酒保头也没抬的问道。
“这是我的酒馆,烈日酒馆。”赫拉眯着眼抬头看着被拆的面目全非的二楼说道。
“我知道,但你每次回来,都会发生一些事情。”大胡子把丝巾布甩到肩膀上,递给赫拉一杯葡萄酒。
午后的阳光定格在飞旋尘埃中,两个人一动不动。
“比如你每次回来,都会毁灭这里一次。”大胡子咧嘴乐了。“希望这回,也一切也顺利。”
“我懂,亲爱的。”老板娘盯着杯子。“我理解没有鼻子的苦衷,但现在的这味道,我啥也不想喝了。”
“话说,你是怎么保证咱们这的饭菜口味的?”赫拉皱皱眉头。
大胡子酒保高大的身躯在尘土中乐的更开心了,不住抖动。

商会之子基兰,现在费力的拖着手里的大箱子,走到了朋友们身边。
其他人也陆续围到酒馆周围,心有灵犀,亦心照不宣。
“下午好。”基兰礼貌的低头压下帽檐,面对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朋友们。
“真巧。你也在了。”森瑞尼迪用披风上沿捂着鼻子,他注意到基兰两手吃力的拎着箱子,只能闻着糟糕的空气。
“是啊,真巧。”他们看着不远处的佐伊,游侠往这边瞥了一眼,把兜帽裹得更严实了,脸上加了一层厚实的面纱。
这该死的巧合。才过了一个中午,一群惹祸精就又回来了。这次他们把事情闹大了。审判庭会烧死他们。
基兰开始后悔自己下了船,来找这群老朋友鬼混,还有。。
“不累吗?”森瑞踢了一脚一早上成为焦点的旧皮箱,箱身上布满了异教的符文与诡异雕刻。

“什么。。”基兰差异的眼光从对方脸上挪到自己脚下。然后着火一样的跳开。
“我怎么会还带着它!?”

7.
这群家伙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在一件可怕的大事发生前,他们提前就会恐惧。
非常恐惧。
而这一切是从一天之前,从一个叫熊猫的牧师身上开始的。
要么是来路不明的草药,要么是变了质的蜂蜜酒。
反正他刚离开马桶,并且,满脸沮丧。
这让他不得不回忆起了还在间谍生涯期间,从海岸线一望无际的敌人舰队后方潜逃,将重要情报带回萨鲁瑞安的那次经历。
为了掩人耳目,他用最机智的方法,乔装成了一个乞丐。一路要饭回到了萨鲁瑞安。
现在他的胃里大概就是那种感觉。打了嗝后闻着自己都想吐。
当然,如今他恢复身份,麾下年轻的牧师教团总是把这段不堪回首大书特书,为的是彰显这个教区的功绩。
鬼知道,他那个月吃了什么种族混合的剩饭剩菜。希望不要有食人魔的剩饭。
“妈,我又拉了。”熊猫捂着胃口回到了床上。
“每次都是,正要你争气,嘛也不能干,还就知道乱吃,出事了吧。”
熊猫一生哀嚎转过身去面向墙躺着,年过三旬的他将人生奉献给信仰与战火,他的家庭则无暇顾及。这就是结果。孑然一身,好在还有母亲照顾着自己。
“我跟你说,今天有人路过咱家门前时候,神龛,跟你说,显圣了!”
牧师这会脸朝下躺着,母亲的这段话让他毫无头绪,他一动不敢动,他感觉动一下,就又要去厕所。
“然后我下午就做梦了,你就成了!挣了大钱,赎了座城堡,骑着马跑不到头啊!”
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到晚上睡前了。母亲有一个不同于常人的大宅梦。一座城堡。
熊猫唯一有机会接触城堡,就是被吊死在领主的城门上。
但这次不太一样。母亲说的奇思妙想有了些新元素,令人不安。
“人家扔下个漂亮箱子!说赶紧带去萨鲁瑞安。”母亲擦着手走到床前,炫耀着旅者留下的七枚金币。
“你也走点心,有点出息,你教过的学生在会里都有比你能干的了,等老了你啥也没有,教会里也不用你%……&%¥#¥……”
那时候,哪怕通晓历史的熊猫多留神一眼,也会注意到金币上雕刻的不是皇帝的头像,而是诡异的印章。
昏昏沉沉的熊猫走上餐桌,今天是顿丰富的大餐。他又有点胃口了。
啊,海苔炖肉。这个小渔村最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特别的海苔了。至于其他的,他们捕的鱼都比邻村的小一号。
他成了一大碗,母亲的手艺没变。
“。。留下一包种子,那人可虔诚了,我说的他都听得懂!还跟我聊天呢#!@¥@!%”。
熊猫昏昏欲睡。
“说你一定有出息,这包种子能治好你拉肚子,他说每个人的灵魂在自己的胃里,你把这种子吃下去,走个过场,就显灵了!”

噗!“妈,他说啥?你放进去了?”

“哇哈哈哈傻儿子才吃出来,我尝了尝味道不错就都放里了”。
“那你没吃吧。”
“啊?我又不拉。”

捂着脸,牧师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哀伤。
“今晚吃完啊你就去,选一只驮的动你不累的骡子,上次邻居把盐袋%……&¥%……。。”
熊猫瞪着碗里的海苔炖肉,开始整个人都不好了,灵魂忽远忽近,一个力量开始拉扯他。力量较劲一下,胃口好似挨了一记重拳。
他奔去厕所吐了一痛,却没有任何好转,这种感觉又变成一把扎着胃口的刀尖。现在,那个旅者可以尽情折磨他了。
“妈下次不知道的东西别乱放啊!。。呕。。”又吐了。
“怪了。怪了。”母亲有点不解。“没事坚强点,你嘛都吃过。”
就连行囊母亲都准备好了,毕竟收下了七枚金币,“他还说要是办好了以后拿这当驿站了,我说我们比官路省钱多了!我多聪明呀!”
“我要。。去哪。。”意识已经模糊的牧师像中邪了一样走向了门口,因为他觉得这样才能让那种痛苦缓解一些。
“城里!他说到那你就自己知道了,机灵点!出息点!吃这么多,走吧!箱子拿好了别又稀里马虎扔那忘了人家还等着要¥#@¥”

旅者原本留下了五枚金币,刻印着古毁黄昏的咒语。似乎就像这位死亡教派的信徒想让自己试一次打破迷信一样,七对于他的信仰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所以他起初,只递上了五枚金币。但他鬼使神差的听了农妇的话。

【七颗珍物,与我。
我填平你的道路。
然后,迎接一切。】

熊猫的娘硬是又要来了两枚金币,为自己讨价还价的本领吹嘘了整晚。

8.
现在众人顺着梯子爬到了二楼,在这个半空的厕所门外,在昏黄的走廊上站成了一条线。
审判庭的那些走狗们嗅觉很好,第一时间就来到这里,审问了几位显赫的老爷。
的确,新贵族最想挂上城门的,都是众所周知的脑袋。
说起嗅觉,今天可遭了秧。
好在默契还在,所有人异口同声说着不清楚,史东对旧城孩子们的口供,说看见三个人并排在后街方便这件事嗤之以鼻。
用一句机智的回话令年轻的新教神父也闭上了嘴。
“您就算不认识我,先生,也该认识旁边这位吧。”史东指着身边穿戴考究的森瑞尼迪。
“呸,毁了这身衣服。”审判官最终甩了男爵一眼,捂着鼻子走了。丝毫没有掩饰轻蔑。
赫拉回忆起来,她预感着将会发生某些事情,她需要回到萨鲁瑞安,回到酒馆。但昨晚熊猫来的时候,的确有些异样。
熊猫通晓历史,借着千百年的史学知识,曾经帮助过赫拉回忆起【早年】的过往,这让骄傲的老板娘认为自己欠下了一个人情。
“他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空着手。”赫拉此时走到厕所门前,她在犹豫。
“一眼看去就知道需要帮助,我收拾了一间房,他迫切说,借一个厕所。这令他非常尴尬。”赫拉有点焦急。
“你们知道,他是个体面人。”周围的朋友们捂着鼻子表情痛苦的不住点头。
史东走上去敲敲门,这令所有朋友都肃然起敬。当他们需要一个领袖,史东就是那个领袖。
“兄弟。”史东把耳朵贴了上去,赢得一片惊呼。
“救命。。”门后的呼救在混杂中轻不可闻。
“我要开门了,熊猫,坚持住。”“不!不!不要放它出去!”里面的声音非常痛苦。
“哐当!”男爵森瑞尼迪一把从侧面拉开了这扇被诅咒的厕所门。同时顺便来了个亮相,这让在场的所有人一阵反感。三位女士瞬间捂着脸别过头去。
熊猫哭嚎着,门开后,他说自己还没穿好裤子。
干嘛怎么了大家这么熟了这样的辩解伴着被推开的男爵,被挤到了后面。
那味道,简直打开了地狱之门。
“闻起来大概。。像奥戈伦巨魔的粪。”从远方归来的旅法师萨拉达尔皱了皱眉,快速给自己的头上套了个浮动的水球,并且不让任何人触碰,现在他闻不到臭味了。
“吃过见过。”大胡子竖起拇指,萨拉回敬了他胸口一肘。
门里面,马桶上面无血色的熊猫奄奄一息,他已经非常虚弱,并且无法动弹了。
“我们拉你出来。忍着点。”矮人杜姆双拳对碰。
“不论是什么,都不能这么对我的朋友。哪怕是你自己,傻小子。”矮人坚定走了上去。
“有些。。东西。。”
“就在里面!。。”这几乎耗尽了熊猫的生命。
“它来了!”下一秒,熊猫惊恐的指着基兰脚边的诡异旧箱子,紧接着,基兰也惊恐的跳开,箱子突然自己动了起来,然后挣脱了皮带,张开了獠牙。
“按住它!”史东命令着,一把压住箱子怪,然后跟前的马桶开始剧烈晃动,不如说,是整个厕所,酒馆。
或者说萨鲁瑞安,以及托起她的大陆,地震了。
巨大的力量开始拉拽着牧师,熊猫呼救着,朋友们使尽全力,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熊猫。
被吸进了身下的马桶里。
赫拉一声怒吼,发出彩虹龙独有的金属嗓音,令四周从朋友到远方的卫兵与百姓都丢下一切捂住了耳朵。
在马桶底,现在一只巨大的金色瞳孔如呼吸般收放着,迅速的望向这个世界。
四周的确是熊猫留下的“遗迹”没错。
是清晰的、一连串魔力痕迹,那些咒文紧缚着这只恐怖的巨眼,那是牧师留下的一个禁域法术。
这是熊猫做的最后一件事,一整晚,他维持这个结界,耗尽了自己。
巨眼开始吸进四周的魔法铭文。“它要出来了!”女法师琼已经将另一个结界迅速套在上面。“但我坚持不了多久!”
基兰手中再也无法控制住那个疯狂的箱子,然后箱子张开血盆大口,将年轻的商会之子伴着哀嚎,整个人吞了进去。
然后整个萨鲁瑞安的四周一声巨响,地面开始崩裂,天空尘埃凝聚成数到旋风,黑暗向烈日酒馆的中心压迫而来。
旅法师萨拉达尔站在众人中央,高举起琼的水晶球,后者已经无法支撑住自己的法术。光芒迸射,让昏黄天地间闪过几道明亮。
“进去!所有人!”萨拉高喊着,指着那只箱子怪,他在水泡里吐出着泡泡。手中水晶球里烟雾缭绕,但有模糊的景象。

“天哪!快进来!”这个声音来自落在地上的箱子喉咙里,基兰华丽的商会上衣挂在了一颗獠牙上,他的一只手顶着盖子,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快点!朋友们!”声音捏起了鼻子,听起来很不自然。

“熊猫还活着!亮出你们的家伙!帮忙了!”


9.
天崩地裂。
多少无辜,即将沦为冤魂。
但感谢相承的宗神,他们都有鼻子!
这一天里,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住酒馆二楼泛滥出的恶臭,也没有任何词足以去形容。
仿佛你停下,这股味道就会把你吞没。于是乎,附近所有的居民都逃出了旧城。
但还有人在分崩离析的中央吗?
在灾难的中心,永远少不了这群朋友们。

一群人鱼贯而入,那个疯狂的箱子期初还欣喜若狂,发出兴奋地呜咽,就在大胡子吃力的钻进去后,箱子呕吐的干咳了几下,接下来是矮人杜姆。
大概是前面的人太魁梧了,这样一顿大餐后,这只箱子就要撑不住了。杜姆双手发红,他的蒸汽手套轰鸣作响,气体混合着尘埃遮住矮人坚毅的面庞。侏儒蒸汽会的技术在矮人强壮的双拳上彻底释放。
“里面味道不好!啥也看不见!但是快进来,外面就要塌了!”随着骨折般的一声。矮人双手彻底撑开了箱子的上下盖,可怜的吃人怪箱现在如同脱臼般无力的咕噜着响声。
朋友们把受伤的士兵,吓晕的书记,倒霉的神父陆续都搬了进去。勇敢的游侠佐伊跺了两下脚,她将好几个伤员送进了箱子,现在轮到她了。双脚并拢向里一跳,倒是并不困难。
紧接着一只修长的手从里面扒住了箱子牙齿的边缘,半个身子又探了出来,挣扎着要回到即将坍塌的酒馆废墟上。游侠抗议着里面的恶臭,酒馆老板娘却不顾对方的紧紧抱住佐伊,把她拖了回去。“快回来!亲爱的!你会被埋在下面的!”

琼是尖叫着跳进去的,但过程意外的顺利,经过了一个不可言喻的空间,滑到了地上,引起一阵碎响。她一直捂住了口鼻。
“施拉克!”女法师流着眼泪捂着嘴,用一点气息勉强念出了标准的咒语。不知何时水晶球就这样重回手中,一道冷光由上而下贯通手背,在黑暗中摇曳着。
琼不想知道自己在哪,她跳进来的下一秒,一段坍塌的城墙就将烈日酒馆变成了历史。
借着那点光芒,琼在昏过去前看见他们站在一片临时的骨滩上,森森白骨在脚下发出碎响,混合着从一开始就震耳欲聋的各种尖锐与低吼。
现在,她觉得自己就要憋死了。直到眼前模糊的看见几个朋友。

旅法师萨拉达尔不顾身上的肮脏与狼狈,狠狠给了森瑞尼迪一个耳光。
伯爵的头上就立刻被一个水球包围住了,他紧紧握住萨拉的双手表示感激,顺便吐了一小口血。
史东双手卡着自己的喉咙示意着,旅法师推开纠缠的森瑞,回手给了大团长一记耳光,后者挣扎了两下,瘫坐在骨堆上,顶着头上的水球,艰难的呼吸起来。
法师琼的工作,就是平息诡异的事端,与魔法毫不忌讳。但眼前疯狂的场面依然让她绝望。
视野越发黑暗,她瘫坐了下来,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这是严重缺氧的信号了。
水晶球滚落在手边。如果这是终结,她不想这么难看的离开。
随后脸上突然一片清凉,视野逐渐深邃。本能的呼吸了一次,那清凉与致密进入喉咙,却不是灼烧与窒息。她又能呼吸了。
依旧难以形容,但琼感激的看着身边的旅法师,后者捡起水晶球放回到她手里。现在,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一个水球了。

别人意识不到这一刻,但短暂的修整在大团长史东眼里弥足珍贵,作为一个战场老手。这几分钟的喘息,就足以改变结局。
黑暗中鬼影重重,空虚里闻所未闻的话语从未间断。这是怎样一个地方,史东的冷汗混合在头上的水泡里,但他能看见的是脚下立足的骨堆,以及不远处翻腾的污物之海。他的听觉模糊,但能感受到有东西逼近过来。一个包围圈慢慢收缩向他们,因为这里有唯一的光源。
“这一定是个陷阱,只是有点大。”史东单膝跪地,小声的只和森瑞尼迪,矮人杜姆和基兰说着。伴着咕噜咕噜的水泡声,他的话语却能清晰传到对方的耳边。
“我们要先弄清楚自己在哪。”

10.
就如同一罐饼干揭开了盖子。
黑暗中弥漫的香醇飘荡在光天化日。
此时,黑夜被昏黄和几缕光亮取代。风云涌动后,仍是一片浓雾。
还有那股恐惧的味道!
没有饼干,也没有午后。他们的骨堆暴露在一片浅滩上,只是没人想知道覆盖在四周的污秽是什么。
眼前的视野里,世界中央赫然扎跟着巨大高耸的怪物,在污雾中若隐若现,一只橙黄的巨瞳伴着怒吼剧烈颤动着,吐纳着恐惧与毒气。这就是罪魁祸首了。
它镶嵌在脓包丛生的腐肉基座上,在眼睑的位置拼接着各种生物死后的残肢与躯体。这种恐怖,不曾留下任何记载。

在勉强看清四周后,熊猫在另一片骨滩上,就像一坨丢在角落的破抹布。半个身子已经被污水吞没。而无法名状的怪物们正在向着他的位置蹒跚靠拢过来。
有些事情就是,你想象不到,但发生在眼前时,本能让你无法原谅这种情况。
史东开始稳健的奔向那边,身后跟着趟过浑水的一行人。女孩们则要求留在了骨堆上。
“赫拉!!”史东爆发出的吼声一时间穿透了水球,而下一秒就扭曲成了金属的震颤。酒馆老板娘赫拉斯古斯丢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抹布,紧接着人类的身形从妇人的服装中闪耀出斑斓虹光,化作了足以与巨眼抗衡的身形挡在了朋友们的身前。彩虹龙高高弓起长颈,一口牢牢钳住了巨眼的一边,后者在昏黄中发出惨叫,将污秽的水潭激起的阵阵波涛。一记精准的扫尾,彩虹龙将牧师熊猫身边聚拢的作呕怪物全部打飞回昏黄的浓雾中。
但很快的,从巨眼身后走出了庞大的阴影,高大的黑雾在头颅延伸出数条长须,缠住了彩虹龙的行动。史东和朋友们吃力的将熊猫拖上岸,旅法师也冲上去,终于将水球罩在了最后一个朋友脸上。当人们将牧师翻过身来,才发现他居然还活着。他可是被马桶直接吸进来的。水球让牧师睁开了眼,但第一句话依然是痛苦的。
“我肚子疼,疼死我了,我要不行了。”

光顾着救人的伙伴们没有注意到,一个巨大的身形走到他们面前。这个怪物的躯干是数个死者堆积而成的,而手足均是布满吸盘的巨大触角。头颅高高在上,却是不同面孔的拼接。在它的身后,几个身形短小的死者快速冲了过来。怪物挥动巨大的臂膀,其力道令人生畏,一击未中,却将众人脚下的骨堆打碎的分崩离析。他们这些人尽管有人是战士,但在这种不可名状的怪物面前——
“我们不堪一击!带着熊猫往后跑!”史东说着却冲了出去,身边还有伯爵森瑞和大胡子酒保。
他们的剑是卫城统一锻造的工艺。在战场上攻守平衡还注重效率。但在眼下的怪物面前,剑就如同细小的牙签,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史东在躲开第一次笨拙的挥动后刺出一剑,却被另一支触须从毫无头绪的位置重重的击中了腹部,整个人倒下了。紧接着数支触须高举,夹着风声一同落了下来。
这一次,森瑞伯爵丢下了剑,他和大胡子,俩双手高举着男爵的披风——不可思议的是,披风居然顶住了怪物的重击。
披风下面涌出一片白雾,所有人耳畔充斥着齿轮与机械的轰鸣声。矮人杜姆藏在里面,双手上的蒸汽手套开足马力顶住了怪物。至于这件神奇的披风,是某位精灵小姐将母亲的嫁妆偷了出来赠与这位大情种男爵的。
“只有我母亲的秀发能伤它分毫。”森瑞从牙缝里学着精灵的修辞。“爱死你了宝贝儿,再见面把名字告诉我!”最后几个字变成了吼声。三个人开始用尽全力推上去。更多的朋友们看见后一拥而上,从基兰到旅法师萨拉,人们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反向拔河一般想要推倒对面的怪物。随着触须在空中舞动了几下,这个怪物在即将失去平衡之前,却击碎了人们脚下的骨滩。然后将朋友们秋风落叶般的一扫而空。

史东的意识模糊,他心口窝着一口气,但喉咙泛着甜味与血腥。大概是内脏破了。不远处这个怪物没有在意别人,径直缓步到牧师熊猫身边,触须狠狠落下,将他的一条腿打断了,在水泡里,每个人都都听到牧师痛苦的叫声。现在,触须像拉起一团海草一样,拉着牧师的一条腿拖向污水池潭,他受伤的腿从膝盖处弯向一个奇怪的角度。

“佐伊。。”牧师虚弱的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此时游侠佐伊摘下了兜帽,她轻盈的背影居然出现在了怪物的头顶上。就在人们一直无法看清的那团扭曲身后,佐伊将短剑从怪物的头顶牢牢地斜插了进去。然后在触须即将打飞她的一刹那,灵巧的向后翻跃,用自己的体重稳稳板住了头顶的短剑。怪物并没有太多反应,就在往前走了三步后,一个甲壳一样的部分被整个从后面掀了下来!这团污秽再没能走出下一步,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水潭边,握住牧师的触须,缓缓地带着粘液松了开来,一动不动。
这一切是这么不可思议,黄色的浓雾开始汇聚到怪物暴露在外的头顶伤口上,就仿佛一个劲要被吸入进去一样,几秒种后,这句躯体彻底失去了生机。

基兰第一个爬到了熊猫身边,但看着他的腿开始啜涕。他不知是该觉得幸运,还是为牧师痛心。佐伊则一言不发的背冲着大家,她凝视着那些远处看见首领倒下的妖魔鬼怪拔出备用的武器。这是一个僵持,能为他们赢得短暂的安全,先失去定力的一方将被彻底击垮,这是野兽的规则,佐伊深深明白。
但就在此时,随着一阵巨响,脚下的污水卷起一片大浪——彩虹龙巨大的身形倒下了。赫拉痛苦的蜷缩着,巨龙眼睛的位置流下两行黑色的泪水,女法师琼在赫拉龙头的旁边,施展了一个结界,做着最后的打算。
彩虹龙被法术伤害,在双眼失明后被击垮了。身后的巨眼发出胜利的咆哮,兴奋地瞳孔迅速收放着。
史东焦急的看向这边,却无能为力。他听到耳畔赫拉虚弱的耳语着——跑吧。。从那个。。带上。。所有人。
已经生死不明的牧师熊猫,此时却好像被怪力拉扯一样。平躺的身体从腹部开始被拉至悬空,并且剧烈颤抖着,嘴里吐出听不懂的咒语,但短暂的,牧师熟悉的声音又回来了——他在呼救,尽管在腿被折断时都没有过,此时却无望的在疾呼着。
“太疼了。。啊!救命!肚子要疼死了。。啊!!”

这是个可笑又悲哀的时刻,不论在谁眼中,如果有谁还活着的话。
但在史东,这个老兵眼里。这还意味着一些变化。
“箱子,那个该死的,箱子。”他言语吃力,但不知从哪来的力气,顾不上疼痛的大团长一瘸一拐走向基兰,那个箱子居然还在富商的手上。基兰惊恐而委屈的一把把它丢在骨堆上,史东补上一脚,箱子张开了大嘴。
“搭把手!”他和基兰拖着残废的牧师,对方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却闪着诡异的光芒——“听着熊猫,你,出去,坐在马桶上,明白吗?”他轻轻拍着牧师的脸颊,逐渐使上力气。“听着兄弟。”
泪水就这样夺眶而出。“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帮帮我们,你,出去,就坐在马桶上,你需要方便一下。”他对着牧师咧嘴乐着,却在水球里混着哭声。“我扶你出去,放心。”
这群残兵败将现在看起来,都像是一群非死即伤的乞丐了。

至于熊猫,波普·莫林·潘达尔。他的一生都在服从下一个命令。只要有人告诉他怎么做,他都会有些不情愿,但总是能做到一些。
现在,他想上厕所了。是的。基兰忍着疼痛,将乱动的箱子口朝上开着固定在原地。史东宽阔的臂膀扛起了牧师的一侧。“用那只好腿,这能让你好受点。”他被平躺着吃力的推进了箱子。史东则用这种难看的姿势也爬进了半个身子。另一边的世界。重见天日的感觉真的还不错,但四周依旧在尘埃与一片混乱中。
就在大团长打算把自己弄出来的时候,箱子突然醒过来一样一把咬住了史东的腰际,边缘的锋利牙齿全部刺入了骑士的腹部里。只挣扎了两下,史东就放弃了,他明白,仅剩的力气必须做完一件事情。另一端世界的基兰看着恐怖的一幕,商人用双手扒住了两排牙齿,顿时血肉模糊。鲜血混在了一起,他声嘶力竭,却无能为力。
史东疲惫的扶着牧师朋友,仅仅凭借自己探出箱子外的半个身子,此时用尽最后的力气让熊猫得以“歪”在了马桶上,起码,屁股是就位了。熊猫已经没有了意识。骑士也慢慢的倒在了马桶边。下半身则卡在箱子里,鲜血涌出,顺着废墟的断壁残垣流淌在烈日酒馆的地板上。


佐伊从对峙开始变得恐惧。她甚至不敢再挪动一下视野,她想看看另一边的赫拉,那条巨龙是否还活着。
身后的伙伴们,能否帮助自己,或者哪怕看一眼。
游侠的经验告诉她,敌人要从后面围上来了。这是战死的时刻了。
然后昏黄的浓雾再一次陷入黑暗,一望无际的窒息与黑暗,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一声巨响,那连续的轰鸣与高压,好像要让一个凡夫挤压到粉身碎骨。接着,无法名状的闪耀自天际奔流而下,只有一瞬间,整个世界被闪耀的金色照亮,然后是一片耀眼斑白。

11.
佐伊站在原地,她的衣服上不再有污秽,隔着眼前的蔚蓝,她的手触摸到水球的瞬间,就破裂了。然后看清,这是一个洁白的房间,或者,她悬浮在一片洁白中。
回过头,身后是整齐的躺着的伙伴们。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这如同陈尸房的整齐排布,他们走到了尽头。佐伊试图回想起一切的前因后果。
她想为了自己,但更想为了伙伴们。她希望最终朋友们可以拥有彼此,拥有她快乐时候的美好心情。
那些徜徉在西瓦那斯提古老林间的日子里,阳光斑驳在脸上,与鸟语花香和飞禽走兽交谈欢笑的生活。还有这些朋友们。
我想要一座小屋,装着我和你们。佐伊低下头,轻声说着。
然后迅速抽出腰间的另一把匕首,从不远处,凭空走来一个扭曲的形体。一个敌人。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赤裸的上身却布满了恐怖的纹身,覆盖到了每一寸皮肤。但肩膀后面却长出了犹如身形大小的畸形增生,好像一个巨大的包袱。他行走的极不自然,一个牵线木偶一般。这个怪物,现在开口了。
嗓音却出人意料的柔美与沧桑。这让佐伊全身过电般的厌恶,发着抖。
“我给了他,一把种子。”声音并不是从这个死者的口中发出的。而是,缠绕在他全身的枯枝藤蔓,盘旋到头顶,长出一颗嫩绿的树芽。
我是海薇娜,一个年轻的神明。我掌管树木生长,是严冬之妇的女儿之一。伴着声音,花朵缓缓在藤蔓的枯枝上盛开出来,先是一朵,紧接着,此起彼伏。
游侠生命里第一次听到这样温柔平静的声音。
我是你的神明。

佐伊表情紧张的退后了几步,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手中的刀也放下了,却随时准备递出闪电的一击。眼前的死者背后的藤蔓越来越多,几乎将他包裹。各类植物不可思议的从同一簇鲜花中涌出,缠绕,修复着这个形态扭曲的可怜人,叶片犹如利刃,藤蔓拭去脓血。不消一会的功夫,他身上一切不属于自己的毒瘤与腐肉,就都被切除了。最后一朵花开在死者的面前,并被送入了这个年轻人口中。
一声窒息后的粗喘,这个生命重新活了过来,以一个人的姿态。整个过程都在佐伊的眼前展示了出来。

与我对抗的,在毁灭中心的,是一个古神。
在泰坦阔步的时代,它虚弱而多疑,隐藏了自己。
在你的时代,它回来,肆虐,吞噬凡间。

这个——藤蔓挽住了复生的男孩,拭去了背上切割的痕迹。
被蛊惑的教徒,而我,选中了他。
你们,而你们。
将有一份赠与。

接着,声音消失了,在无声中的巨力拉扯着失重的佐伊,她高速的旋转,天地倒置。
她大口呼吸,却是一嘴尘埃,引得一连串咳嗽。而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音。
佐伊的手驱赶着眼前的朦胧,门上的字逐渐显现,烈日酒馆。青铜门的后面,一片废墟。
她回身看着朋友们,七零八落的躺在酒馆前的空地上,一片哀嚎,大口呼吸。
那恶臭的味道,消散了。
抬起头,不可思议的,二楼厕所的位置,被一片废墟支撑起奇怪的角度,那个马桶居然还在,只是裂成了数瓣。
而一件污秽不堪的牧师长袍躺在旁边,还有那个布满灰尘的吃人箱子,此时安静的再无他样。
佐伊在其他人还没站起来之前,缓缓戴上了熟悉的兜帽——
她的视野,看见一层薄膜,这层膜罩住了自己,现在。
她看不到自己了。

12.
那一天醒来之后,的确有一些变化。每个人。
烈日酒馆被比较彻底的毁掉了,包括整条贫民区的后街。不可思议的是,在卫兵整理废墟后发现,并没有住家在这次地震中遇难。
其实他们早就都被熏跑了。
朋友们从废墟中搀扶着彼此站起来时候,大家头脑里还是一团乱麻。洗澡,他们只记得这件事,洗澡。但本该恶臭的身上却。。只有灰尘与酸楚。
有人看到佐伊,这位英勇的游侠,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众人面前,留下一串足记。
从当天起,他们一行人不得不转移到了旧城的另一端落脚,一家叫做骠骑之乡的旅店。当天,一路上看不见人烟,朋友们搀扶着磕磕绊绊的走着,没有人交谈。
推开骠骑之乡轻盈的小木门,完全没有烈日酒馆青铜门的威严与豪华。人们不发一语的缓缓走进去,把同伴放在座位上。老板是个身材微胖的笑脸男子,从头到尾,同样安静的没提出任何问题。他只是做着和大胡子一样的工作,将身前的杯子擦得雪亮。
“德约贡,我们在这,要住一段时间了。”大胡子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夕阳。这对竞争对手在城里颇有故事。
“凯恩。”老板将丝巾布向后甩到肩膀上。“关上门,叫你妈妈。”他对着二楼点点头,楼梯扶手的小男孩机警的看着这群不速之客,点了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发财了。”微胖的旅店老板饶有深意的微笑着,跟大胡子握了手。

不约而同的,经历了三天浑身酸痛的朋友们照顾着彼此,就是对之前的经历绝口不提。旅店也打烊一个月,这种封闭对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修整。
琼在离开之前,拿走了熊猫破烂的长袍。这三天她几乎没说过一句话。
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大厅中沉默发呆的时候。“我们。。我想。”她现在还浑身酸痛,但吃力的站了起来。“给熊猫做一个衣冠冢吧。他唯一的物品在我的房间。”人们沉默着,几个朋友点了点头。至于大团长史东,他失踪了,但没有人提起他是否死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一个晴朗温和的午后,老板德约贡擦着杯子的速度放慢了。“欢迎!!”他嗓音第一次如此洪亮,打破沉默的同时好像要惊醒所有人一样。
“劳驾,我儿子在这吗?”一个上年纪但有精神的妇人推门进来了,完全不理会打烊的招牌。她衣衫和头发上都蒙上厚厚的尘土,是从外地进城的。
妇人话音未落,矮人杜姆噗嗤一声把酒杯放在桌上。“你儿子赚大钱去了!”他整理了自己的领结,高声回应着。“他卷走了我们的路费,但听说跟着我们的财迷大团长,发财了。”森瑞男爵则端起酒杯走到妇人面前,“致敬财宝,这位是我们朋友熊猫的母亲大人!”顿时,沉默了一周的旅店厅堂如同炸锅了一样。熊猫的娘讲述着自己担心儿子的肠胃,后悔让当时这么难受的儿子上马骑行,当晚自己就跟着车队出发来萨鲁瑞安。然而,从此再没见到儿子。

朋友们默契的编撰了佐伊如何伙同骑士史东,老板娘赫拉一起,抓住机会发家致富,在被熊猫发现后要求入伙却坑了大家的故事。
“我就怕这孩子学坏!”妇人痛心疾首,向着人们道歉。“不,不不不不。夫人,您发财了。”基兰咧嘴笑着,“我们在这里,就是等着我们的钱,翻着倍的金币!”
德约贡对这儿子使了个眼色,小家伙机灵的悄悄跑到门边,重新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老板娘赫拉从自己“巨龙”的那部分积蓄中,只拿出了很小撮,并且拒绝了海港区的所有贷款提议,就重建了整条后街。借助这个机会,原本肮脏不堪的小巷被彻底改造成了舒适明亮的住宅,由基兰分配商会的工匠集体设计。后来才知道,萨鲁瑞安的不同阶层中,很多人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当然,大胡子酒保没忘记赫拉的嘱托,烈日酒馆又被扩建了一倍。然而一切之后,赫拉带着一大笔财富来到骠骑之乡旅店,展示给了所有人,并分给了他们“应得”的大笔财富。尤其是熊猫的母亲,那是一头驴都拉不动的分量。“你儿子带着剩下的部分,只要他别跑。”赫拉皱着眉头,“他拿走了一大份,您知道吗。他真的不适合当个牧师。”在拒绝了妇人回赠的好意后,赫拉念叨了一大串牧师的缺点,然后扬长而去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人们处理财产,收拾行装,准备带上熊猫的娘回去住基本修缮完毕的烈日酒馆。
妇人六十岁了还神采奕奕,在听着人们说熊猫如何赚钱的故事后笑的合不拢嘴。只是走出门外重新踏上熙攘的旧城街道,神情木然而寂寞。
“熊猫呢。。还不回来。金子我得帮他存着。。”

那个衣冠冢静静地躺在后山,萨鲁瑞安城外最邻近,风景最美的地方。佐伊亲自选择了一片草坪。

一次腹泻·拯救 一个世界
- 波普·莫林·潘达尔 -

矮小的石碑故意不去引人注意,旅法师萨拉达尔捐出了他冒险中得到的异域黑曜石,上面精湛的雕刻来自矮人杜姆斯特恩。只有这样一行字。
那天清晨,龙翼巨大的阴影一跃而起,瞬间就略过这片不起眼的小树林,以及背后宏伟的萨斯兰群山峻岭。

13.
这个月,富有的森瑞男爵老爷,不得不拿出一大笔钱来证明,自己并不是通敌或是玩忽职守而失踪了快一个月。要知道,审判庭真的很兴奋地在他失踪一周后,就开始悬赏他的脑袋了。
“那帮混蛋太着急了。”男爵傻笑着在早上喝光了杯里,之前还不忘跟矮人杜姆来次粗鲁的碰杯。
“所以。”一个轻蔑的声音走过来,把手里的麦酒杯子砸在基兰的桌上。有一群平日盘踞在后街的无赖们,现来到了修缮完毕的烈日酒馆。
“那棵树是女神的化身,她说自己蛊惑了一个邪教徒,并且把种子喂给了一个牧师。”
“是的。”基兰礼貌的点点头,基兰微笑的有点紧张。
“然后牧师拉了一泡屎,拯救了世界。”整个大厅爆起哄堂大笑,这个无赖张开胸膛炫耀着自己的成果。赢得帮派成员的赞许。
“是、是。”基兰微笑着,现在,吃人怪箱就安静的立在他的脚边,庆幸的是,基兰在这几天睡的很香,他再也没有不知不觉拉着箱子到处跑的毛病了。他又回到了那个得体而富足的商会年轻领袖的形象。现在,商贾巨子把一柄火绳手枪从怀中缓缓拿出来,小心翼翼的轻放在自己和对方之间。就在无赖出神的想看明白这是什么装置时候,大胡子酒保单手抓着他的头,将这个人拖到门口,丢了出去。“认识他的,都得滚。”这一连串的动作后,再没一个无赖笑的出声。几个人无趣的安静离开了。

你要是在现去招惹这支自称索兰尼亚的团体,尤其是在他们常年盘踞的萨鲁瑞安后街,在烈日酒馆。这可是极为不明智的。
琼旋转着杯里的饮料,看着基兰把枪费力的别回到华丽的佩带上。
“这样好吗?”女法师这几天安静的出奇。“嗯,放出消息。让人们都知道。”基兰喝光了杯子。“起码要让史东知道消息。”
基兰,矮人杜姆和伯爵森瑞,迈着雄壮的步子,缓步向二楼的厕所。

果然,那天下午,一个包裹严实的女孩走进了大厅,这个时间厅里不会有别的客人再留恋了。
“史东·布莱恩特·布雷德要我带话给烈日酒馆,他很好,去旅行了。”
“哈!”萨拉达尔背起行囊,旅法师又要上路了。“我说吧。”他咽下了史东还活着这几个字,向厅里跟着忙活的熊猫母亲轻轻鞠了一躬。“请照顾好我的那份金子。也暂存在您那里。”接着旅法师指挥着指尖的水球,挥手离开了。
“然后。”稚嫩的声音再次从女孩处传来。“你们都得听我的。”她拿出一纸公文,赫然印着布雷德家的华丽印泥。“我是代理大团长。”
大胡子走过去瞧了瞧。“的确是。。他的戒指。”
骑士史东,大家的领袖,就这样不辞而别了。但他还活着,并且稳步走着自己的道路。

烈日酒馆保持着一贯的传统,就是给特殊的客人留下角落的位子。自从朋友们回来之后,角落的阴影里,一直坐着披着毯子的男孩。
从头到脚。
朋友们礼貌的不去打扰他,没有问他任何问题。但这么久以来,他是唯一一个一言不发的人了。
也没有走出过这个厅堂。
佐伊在萨鲁瑞安城里最高的树冠上,赢得了一座木屋。她喜欢在那里俯瞰整个城市,以及城墙外富饶的田野,还有更远处的森林。
最近她爱上了城里,将森林的事务交代给熊与灰雁后,她住进了树屋。或许是赫拉离开的缘故,她更频繁的出入烈日酒馆了。
她每次都要朝角落里凝视一阵,确认那个男孩一切都好后起身离开。至于对方,只是把头埋在毯子里。依旧沉默。
直到那天落日前,一对老夫妇虚弱的挨到了旧街巷,慢慢推开烈日酒馆的青铜大门,吱呀作响。

“抱歉,请,行行好。。”一个褴褛的老人伸出一只手,他佝偻的身形尽管站着,仍像是跪着。
身后的老妇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地靠墙垂危着,在墙角坐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有个叫熊猫的朋友,他也曾经一路乞讨回到这里。”男爵森瑞已经为了在这里鬼混交给了卫城一大笔罚金,可是他乐意。
此时森瑞尼迪故作粗鲁的踢了踢角落里,男孩那张不起眼的小方桌。对方触电般的动了一下。
然后他颤抖的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门口的一对老人,毯子滑落身后,男孩赤裸的上身,皮肤新生而苍白,整张脸上,整个身上,看不到一根毛发。
他呜咽着远方的异域话语,哭喊着父母的名字,哀嚎着死死抱住这对老人,呼喊着。
大胡子调好了一杯热饮,从已经昏过去的老妇嘴角灌了下去,老人的眼睛微微张开了。
“一个房间。”大胡子咧开嘴,自言自语道。

17年前,邪教徒洗劫了彼国不知名的村庄,就像以往一样,熟练地绑走了所有的孩子和婴儿,杀掉了幸存的成年人。
这对老夫妇当时将孩子托付给了妹妹,去邻村为孩子买一些东西。回来时候看着冒烟的废墟和焦黑的亲人,他们失去了一切。
他们阻止了自己自杀的念头,顽强的要找出真相,但从此妇人的精神变得恍惚,无法再与人交谈。
他们踏上的这条道路,希望自己就这样乞讨、流浪,死在生命的归途中。
不知道多少年头,多少田间小路。暴风骤雨后,他们选择了一个看似平和的街角。两个残破的灵魂扶持着,走向下一个终点。
那金属的大门并没有想象中吃力沉重,老人等待着嘲笑与谩骂,希望扔来的有些剩菜或粮食,他会嚼碎喂给自己的妻子。
然后上来抱住他们的,是记忆中模糊的目的地,是他们已经遗忘的原因。是长大成人的儿子,虽然失去了很多记忆,但也凭空记住了很多事情。

“咔。。咳。。库。。”男孩点着头,吃力的发出声音。接下来,他突然就流畅的说话了。
“我找到那家人,将手中,箱子和种子,递了过去,然后,说出自己也不懂的话。”他回忆道。看着不远处忙碌的熊猫的母亲,对方却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这是我的爸妈。”他握着老父母的手,再一次哭泣起来。熊猫的母亲只是递给了这家人一些热饮,然后出门去了。
她靠着墙,却没发出声音,只在原地发抖。
家人团聚,对她的触动太深。一个母亲总能知道自己的孩子经历了多少艰辛。
总是能知道。

琼握着水晶球,安静的站在门外的另一边,恭敬的如同一名侍者。
“夫人。”等到熊猫的母亲缓和一些。琼将水晶球举到她面前。
水晶里,熊猫用一捆绳子把自己捆在一条龙的背上,在云端惊声尖叫着,彩虹龙的鳞片被朝阳反射着五色虹光。
“东面,他们回来了。”琼微笑道。




海薇娜是一个年轻的神明。她的时代大概在泰坦与塔达林精灵战斗的几万年后,在穴居人触摸了泰坦先祖的遗骨之前。
万物茂密的时代,植物的女神肆意生长,将地球改变成原住民与塔达林都能接受的样貌。
她在其他神明应允后,来到了数千年后,诸神死去,并且离开的年代里。
将遗物赠与给了这群平凡的世俗灵魂。

赫拉斯古斯甩着她随身的一块抹布,这块不起眼的脏布洗了很多遍,灰色早就覆盖上了原先的色彩。织物的边角破破纷纷,不愿意让人多看上一眼。
神明将最古老的龙眠秘密写在了里面,那是众神窃听到巨龙还沉睡在虚空星间时候的呓语。只要这块抹布在她身边,赫拉就再也不会无端的幻化成龙,失控、并毁掉她珍惜的一切。她再也不用因为恐惧自己,而逃离萨鲁瑞安了。现在,她依然很少待在酒馆里,但在城里四处惹是生非。并且从此之后,悠久之翼的真名翱翔天际时,再不觉疲惫了。多远,都不会累。

当佐伊走过街巷,多少人都会侧目她端庄美好的面貌,就如同清晨最轻抚的晨风。佐伊再也没法在人群面前戴上厚重的兜帽遮掩自己了。因为这样会让她凭空消失。她的长袍变成了一件隐身斗篷,这让她偶尔更加局促。没法好好地躲进去了。当然,这位游侠导师现在变得更加致命和强大了。

男爵森瑞尼迪回访了赠送给他披风的精灵少女,那是他作为人类事务官进驻林谷的数年前,当地的星光精灵感激他对于传统的重视和尊敬赠予了这条披风。然而这件披风目前仍没有东西能够刺穿或伤害分毫。从火、玻璃到剑棍,森瑞和大胡子还有杜姆都试了一遍。

矮人杜姆斯特恩的蒸汽拳套由于笨重,并不会随时戴在手上,也太过显眼了。那次不愿提及的冒险之后,拳套由于功率超载而坏掉了。在送往南方蒸汽会修理之后,侏儒们表示这个拳套有了不可言喻的变化。在未来,他们还将附赠一件配套的动力锤作为宣传工具,感谢矮人杜姆。

基兰风光依旧,带着他的箱子回到了贸易大船上。这只吃人怪箱现在仅仅是他存放文件用,里面再也没有过什么通道。但不幸的是,最近这只箱子开始说话了,并且能够自己行走。并且很遗憾,它没有选择跑掉,而是缠住了基兰。说白了,它更像一条唠叨的宠物狗了。

萨拉达尔的水球是他在试炼后得到的第一个法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会派上用场。现在他可以每天制作更多的水球了。在异国的旅行中,他收集调料,在北方的冬天,他将蜂蜜和奶油还有果汁混进水球,并且存放在室外的冰天雪地里。

琼的水晶球变得敏感而神经质,但现在,只要她想,只要这个人还在,水晶球总是能不时的传回她想要的画面。琼当年直觉非常的敏锐,认为那根桃木手杖的顶端的水晶球并不光只会发光,后来事实证明,拿下来用才是正确的方法。

史东的真·十字章自从那次之后就有了温度,经过这次生死旅程,史东开始寻找人生中他想完成的几件事情。他目的明确,并且变得先知先觉。

赫拉载着熊猫回到了烈日酒馆,他的母亲哭泣着逼迫他说出实话,但一切过后这位妇人拒绝承认自己给儿子的海苔炖肉里放过其他调料。但海薇娜留下的种子就在那里——那是孕育在牧师腹中的海薇娜的姐妹——爱情与繁衍者妮妮安。是的,牧师熊猫怀孕了。琼告诉牧师他可能会生个女孩,母亲很高兴,而熊猫下定决心希望自裁,或者让审判庭烧死自己。

重生的男孩接受了赫拉赠与的一笔金子,带着恢复精神的父母,按着指引投奔了旧城另一边的骠骑之乡旅店老板德约贡。后者在朋友们的商讨下将他平安送到了北方——伊贝兰大雪山,并且在当地安居。他是真神回归的证据,大时代的开启者之一。审判庭不久就会得到消息,并且终生的追杀他。但伊贝兰,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大胡子酒保每天依然快乐的在烈日酒馆的吧台上擦拭杯子,这家旅店,或者说酒馆有了一些不同,当一个人执着的踏上超过他生命的旅途,当一个人为了崇高而无法触及的理想去迈步。烈日酒馆总会出现在生命的终点之前,就在一条不起眼的乡间小路上,长明着灯火,里面传来粗鲁但真诚的欢笑声。

“星星之火。”男爵森瑞搓着手,这一年到了深秋。他转身离开了酒馆的青铜门,回去卫城值班。
一次腹泻,拯救一个世界。山坡的草丛里,石碑的底下的名字,已经被除去的一干二净了。


14.
大事件的原委
古神沿用了石城的设定,早在地表稳定形成之前,一些强大的秘源生物占据着身下的秘源能量,躲过了泰坦时代的追猎,沉睡到今天夺回他们的土地。
而树神海薇娜的设定则非常后期,她是精灵与人类共同信奉的多神信仰之一
海薇娜用枯枝藤蔓俘获了一个寄生未满的邪教徒(男孩)并且寄生了他,开始执行众神的计划。














几个彩蛋:
1.“不该让夜的心脏着火。应该让黑暗成为主人,晨露在黑暗中镂刻。。”
来自论坛的独一无二的女士noc 她在我的故事里总是这样自然

2.这条千年龙,赫拉斯古斯。是几近不可撼动的存在。
赫拉斯古斯的故事在这里——
此时彼刻 时光的永恒敌人 悠久之翼

3.接下来,一声哀嚎伴着诡异的闷响,然后好像什么东西破了,随即高档厕所变得令人无法容忍了。
事实上,那几天作者熊猫·卢山的确在腹泻,这次腹泻是灵感的源泉。

4.“我喝多了。”史东打了一个大嗝。大团长的前胸挂着高贵的真·十字章
灵感来自天国王朝出现的真十字架,历史上真十字架类似一枚胸章。

5.你不必再像其他小酒馆那样酒足饭饱后排着队去后街的肮脏小巷解决人生大事。
请勿随地大小便

6.咱们!不能!和这件事摊上关系,明白吗!?
这个背景是石城的设定,旧王朝没落后,文艺复兴与商业带动了一批新贵族,这些富有的新秀控制了审判庭,利用宗教抹杀上个时代的象征。

7.一个古神磅礴的阴影投射在宏伟的萨鲁瑞安
扯一段克苏鲁梗,丢进马桶

8.就如同多年前,赫拉斯古斯幻化成龙的那个午后。
同样,参照《此时彼刻·赫拉斯古斯》

9.你是怎么保证咱们这的。。料理水平的?
在如此恶臭的环境中,大胡子给前任老板端上饮品,所以被讽刺为没有鼻子,那么酒馆的料理,赫拉不敢想象。顺便一提,赫拉是已经离开了4年的前萨鲁成员。基本已经很难见到她了。

10.“我怎么会还带着它!?”
这只箱子也是众神遗物之一。一件恶魔圣物。而众神遗物则是石城的核心设定之一。凡人带着众神的圣物在凡间或异域彼此征战。
不得不说 那时候我还写不好什么。但点子至今保留着。并且感叹,我的奇幻之路上有了noc的身影,这是种难忘的幸福。

11.“人家扔下个漂亮箱子!说赶紧带去萨鲁瑞安。”母亲擦着手走到床前,炫耀着旅者留下的七枚金币。
值得一提,这只箱子是树神海薇娜伴着种子一起让俘获的年轻邪教徒交给牧师熊猫的。这个故事可以出一个番外篇。

12.“然后我下午就做梦了,你就成了!挣了大钱,赎了座城堡,骑着马跑不到头啊!”
这是作者母亲从小对作者教育的话

13.“毁了这身衣服。”神父最终甩了伯爵一眼,捂着鼻子走了。
审判庭牧师,服务于信教 石城的设定之一,这些猎犬在石城世界为非作歹,烧死了很多无辜的人,各个阶层。

14.史东走上去敲敲门,这令所有英雄都肃然起敬。当他们需要一个领袖,这就有一个领袖。
龙枪传奇·坦尼斯

15.“闻起来。。像奥戈伦巨魔的粪。”“吃过见过。”大胡子竖起拇指
我和同学怼的吃屎老梗

16. 赫拉一声怒吼,发出彩虹龙才有的金属震颤
彩虹龙的金属嗓音 老梗

17. 但感谢相承的宗神,他们都有鼻子!
萨鲁瑞安的旧城街巷是贫民区的边界,穷人本就辛苦,不应该再有牺牲,于是他们都被臭跑了

18.“施拉克!”女法师流着眼泪捂着嘴
是的,包括最后的桃木杖描述,琼通过某种方法,把《龙枪传奇》雷斯林的法杖上的水晶球抠了下来。这句咒语也出自雷斯林,关灯咒是“施拉克”。

19. 以及不远处翻腾的污物之海
好吧,其实战场就是熊猫屁股下面的马桶里,一个寄生的里世界。熊猫的法术把古神困在了里面。

20. 旅法师萨拉达尔不顾身上的肮脏与狼狈,狠狠给了森瑞尼迪一个耳光。
战斗施法和反手单手施法,友情破颜拳——萨拉达尔

21. 一只橙黄的巨瞳伴着怒吼剧烈颤动着
魔兽世界 克苏恩之眼

22. 熊猫在另一片骨滩上,就像一坨丢在角落的破抹布。
石城世界,作者为自己的角色 懦弱的胖牧师波普·莫林的描写

23. “只有我母亲的秀发能伤它分毫。”
灵感来自指环王 精灵女王秀发梗

24. 这种恐怖,不曾留下任何记载。
萨鲁世界经历过数次毁灭与重生。参考:

25. 黄色的浓雾开始汇聚到怪物暴露在外的伤口上,就仿佛一个劲要被吸入进去一样
事实上,游侠佐伊将怪物的呼吸面罩撬开了。是的,这个污秽怪物是被我的屎臭死的 恩。

+1. 箱子突然醒过来一样一把咬住了史东的腰际,边缘的锋利牙齿全部刺入了骑士的腹部里。
这突然的背叛原因是:古神预见了史东要做的事情,和自己失败的结局。这个箱子本身是邪恶圣物,在这个瞬间古神取得了它的支配权。然而史东没有顾及自己的生命,而是用最后的力气将牧师熊猫扶上了“王座”。这也是牺牲的一种。
事实上,考虑到盔甲着装,我们的冒险倾向于旅行,而非军事行动,所以近战职业们没有装备重甲。

26. 然后昏黄的白昼再一次陷入黑暗,一望无际的窒息与黑暗,所有的光,都消失了。
很明显,这个箱子是一个放大通道,熊猫的屁股坐回到马桶上,于是世界黑暗下来,接着他把女神的树种。。拉了出来,暂时封印了古神 就是这样。恩。

27. 回过头,身后是整齐的躺着的伙伴们。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这如同陈尸房的排布,他们走到了尽头。
质量效应2 结局cg

28. 佐伊在其他人还没站起来之前,缓缓戴上了熟悉的兜帽——
祝愿她永远自由徜徉 很快 会的

29. 他只是做着和大胡子一样的工作,将身前的杯子擦得雪亮。
德尔贡·弗洛伊德 石城世界我笔下主角的父亲 是的 我的主角就是去关门打烊的凯恩 父子都是术士,并且是罕见的 影裔·术士
大胡子的形象我选择了海贼王里CP9的酒保 萨鲁瑞安需要的时候 石城的骠骑之乡旅店就会出现在旧街巷的另一端,他们是熟悉的竞争对手,赫拉与德尔贡是旧相识。
旅店名字来源指环王里的罗翰国 十七八年前我在纸上写下这个名字。

30. 一次腹泻·拯救一个世界
我们商量好的标题

31. 商贾巨子把一柄火绳手枪从怀中缓缓拿出来
商会总能带来一些海外的珍惜物件

32. 17年前,邪教徒洗劫了彼国不知名的村庄
期待开启下一部的关键线索

33. 熊猫用一捆绳子把自己捆在一条龙的背上
灵感来自石城,熊猫经历了一段延命仪式般的重生 同样的经历还发生在作者的历史小说《争鸣》中 经历的角色是病逝的年幼曹冲

34. 将遗物赋予给了这群平凡的世俗灵魂
众神遗物,但为了强调命运的机缘巧合,我特意选择了非战斗的遗物风格。这些物品就不再局限在战场上了。

35. 佐伊的长袍变成了一件隐身斗篷,这让她偶尔更加局促。没法好好地躲进去了。
现在,世人都可以目睹佐伊的美好容颜了。她很难再孤独的走下去了。

36. 他将蜂蜜和奶油还有果汁混进水球,并且存放在雪山上。
亚历山大大帝 冰激凌的发明

37. 琼当年直觉非常的敏锐,认为那根桃木手杖的顶端的水晶球并不光只会发光
琼抠下了法师雷斯林法杖上的水晶球

38. 史东的真·十字章自从那次之后就有了温度
骑士的众神遗物与众不同,十字章指引他走向下一个真神回归的证据 石城设定之一

39. 那是孕育在牧师腹中的海薇娜的姐妹——爱情与繁衍者妮妮安
作者熊猫高中生物课,老师讲到了因为先进科学,男性在未来可以选择代孕。全班女生指着我的肚子说,你可以。

40. 将他平安送到了北方——伊贝兰大雪山
伊贝兰,石城世界的主角盘踞根据地,所有冒险的开始于结束。强大的盟友都在那里。

41. 当一个人执着的踏上超过他生命的旅途,当一个人为了崇高而无法触及的理想去迈步。烈日酒馆总会出现在生命的终点之前
烈日酒馆成为了我设计的最特别的一个众神遗物,每当一个旅者为了比生命更高尚的理由走上一条不归路,选择了勇气与牺牲,烈日酒馆都会等待着这个灵魂光临。

42. “星星之火。”
揭示主线索,真神回归的大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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